马良环视四周，他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头铁，“王上真的要臣说？”
啥？你还真要说？刘琮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好好的，你惹这货干嘛？
现在好了，文武百官俱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是王，哪能出尔反尔呢？
他只是想跟马良得瑟一下罢了，谁知道这货还真的憋着事呢。
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刘琮没好气地开口道，“说吧，孤也想听听，孤最近有什么过错。”
马良竖起来自己的手掌，正色开口道，“王上，臣以为，王上自去往淮南之后，所犯之错有五！”
看向马良那张手，刘琮深吸一口气道，“爱卿，孤乏了，莫不如先退朝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做错了五件事呢。谁知道这个头铁的货准备说什么呢？万一说的话在这里不太合适呢？万一话题太过于敏感呢？
再者，马良说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刘琮想走，马良却不让了，“王上，这是您自己问的，臣还准备过些日子和您说道呢。既然您今日问了，那就请听臣言说王上之过！”
得，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说吧说吧，刘琮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马良继续。
马良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掰扯着手指道，“王上在淮南之战中，行动不够果决，致使战机贻误，魏军得以逃窜！此其一也！”
“陵园之中，王上对胡夏一家人的封赏太重，若是人人如此，大楚的财政能顶得住吗？其他的士卒，心里能平衡吗？此其二也！”
“甘露寺的恶行自然天怒人怨，然王上的惩处却有些重了，好在王上被邓芝等人劝住了。但于寺内烹了慧静和尚，此罔顾律法也！此其三也！”
“王上对淮南的赋税免除是两年，但根据鲁肃等人的调查，只需要一年，淮南就能恢复元气。王上此举使得国家财政亏损。此其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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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襄阳之后，王上不顾迎接的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径直往宫城之内而去，此非君王之道，更有损王后名声！此其五也！”
好家伙，整个楚国，敢这么数落刘琮不是的也就头铁马良了。
别人委婉地进谏，还得看刘琮的心情好坏，他这一开口就是五条，还特么条条在理！
刘琮这会脸都绿了，群臣呆愣地看着马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丝毫的动静来！
“淮南之战，孤承认，孤的确没有想到曹丕的行动如此迅速。说的再直白些，孤没料到曹丕居然这么怂。”
“这些，不仅孤没有想到，周公瑾、鲁子敬也是智者，他们哪一个想到了？缘何此事就怪孤了？”
“至于对胡夏一家的封赏，胡夏乃是孤之故友，也是为国征战的烈士，孤封赏他的家人有何不可吗？”
“淮南赋税，孤为百姓计，减免两年，有何不可吗？”
“甘露寺那帮混账，不该杀吗？”
“孤在外一年多，归来心切，思亲之情人之常理，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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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琮的一席话说的语气沉重，明显有所不满了，“诸卿，马良所言五事，你们认为如何呢？”
蔡瑁最先站了出来，“王上，臣以为，马尚书所言，皆乃无稽之谈，王上爱护百姓，亲厚烈士，此大楚之幸，岂是小人所可非议也？”
“马良侮辱王上，请其治罪也！”
一时间，跟着蔡瑁一起的，站出来了许多官员。
不过，像是蒋琬和庞统这样的智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马良身为户部尚书，不仅头铁，还有些铁面无私的本色。
上次的奴隶分配中，蔡瑁的家族，本可以得到2000人左右的奴隶。但当时蔡瑁在江东平叛，马良上书刘琮，说是收了世家佃户，又轻易下发多数的奴隶，这样的行为简直没有意义。
刘琮当时是被蔡葭吹了枕边风，区区两千奴隶而已，又不是花费自己的人口。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这点奴隶算什么。
后来因为马良的上书，这事刘琮就改口了，原先答应的2000奴隶，变成了最后的1300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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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看在了蔡太后和蔡葭的份上，可即便如此，蔡瑁也记恨上了马良。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更何况，世家大族，把利益看的比普通人更重，岂能不记恨马良？
“王上，季常虽然言语冲撞了些，但他也是一心为国，还请王上宽宥季常啊！”
“王上，看在季常往日功劳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费祎和蒋琬等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出列跪地为马良求情。
刘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马良继续了！
“王上，臣说的都是事实！作为君王，若是不能正视自己的过错，如何能治理好国家？为国家计，臣请王上正视自己的错误！”
“砰！”
刘琮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王座的把手上，起身指着马良呵斥道，“够了！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呼？”
马良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固执地对着刘琮道，“为国家计，臣不避斧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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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刘琮回到襄阳还挺高兴的，今天这么一搞，他是真的被气着了，胸口起伏不定地喘着粗气！
“孤忍你！容你！纵你！宠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的君父的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历数孤的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你想干什么？说孤的不对，要不这个位子你来坐？”
“这也就是孤了，换了朱元璋，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说完，刘琮才意识到说漏嘴了，不过好在这个时代也没人知道朱元璋是何许人也。
“哼！”
“退朝！”
刘琮气哼哼地甩着袖子径直离开了！
“王上有令，退朝！”
王躬朝着众多朝臣喊了一句，连忙跟了上去。
“王上，您走慢些，小心踩着袍子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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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刘琮一边往后宫走去，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王服。
王冠丢在地上看都不看，他现在只觉得火气大，浑身都燥热的难受。
当明君难，当清官和诤臣的明君，更难！
“快快快，都捡起来，若是有任何损伤，治你们的罪！”
王躬一边追赶着刘琮，一边不断地叮嘱着身后的宫人，将刘琮丢下的王冠、佩剑等物捡起来。
“哎呦……”
刘琮突然停下脚步，王躬没看清路，撞了个正着，然后赶紧跪在了地上，“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奴婢瞎了眼，一时没看到，竟然冲撞了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