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娇鹊入红墙 >第2章 成亲
    早年间韩家做生意被官府讹上扣押,韩家夫人连夜挺着肚子前来求孟将相救,需要几千两银子打点官府,可孟将最憎恶的便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官府,他不想助长这股邪气,说明日一早他便会写状纸上告,可哪知韩老爷身子骨弱在夜里便被屈打成招后最后自缢身亡。

    孟家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他而死,这笔账韩骁怕是一直记着,所以他才成了大将军,才会将聘礼送至早已忘却的指腹为婚的孟家。

    宋云兮宽慰地拍着她的手,用手绢轻轻擦掉她脸上的黑泥,难过之意也涌上眉头,“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世人皆知我所嫁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可哪知身在帝王家,哪有有情人啊,恐怕我的魂都不能归于晋朝了。”

    孟穗岁将头靠在她脑袋旁,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这个符虽说韩骁送来的,但我阿爹去寺庙开过光,很灵,小时候我染病阿爹去庙里叩拜没几天我就痊愈了。你戴着吧,能护平安的。”

    宋云兮也不矫情推来推去,能在此处遇到贴心的人可谓机缘,她将视线落在自己手指的玉扳上,犹豫再三还是摘下放置身旁之人的手掌中,“穗岁,这玉扳指是我母妃留于我的,能带来好运,赠于你了,请一定要好生保管。”

    “这……我不能收。”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可是你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你母妃……”

    “母妃在我心里,不在物件上,你就收下吧。”

    孟穗岁紧握手中的扳指,“云兮,北朝不比晋朝,你只身一人可要当心些。”

    宋云兮笑着点点头,她摸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角一侧,想前去马车处寻披风,但刚走动几步就蹙起了眉,她的脚在跳下马车瞬间扭到,此刻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孟穗岁将她扶在草垛上坐着,“你的脚伤应道是严重了些,我去替你取来。”

    她抬头看着还在不停下着倾盆大雨的屋外,双手遮住头顶往外跑去,可刚站立马车处就看到一群暗卫从远处飞奔而来,完全不给人喘息的余地,吓得她赶紧转身拉拽着屋里的人一把推上花撵。

    “云兮,你在里面坐稳了,别探头出来。”她说完就挥动着马鞭急速朝前奔去。

    身后似乎又来了一波人对打起来,所驱使的马不听自己控制,它在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后受到惊吓来回晃悠,宋云兮体轻柔就从侧方的车窗口被甩了出去,还没等孟穗岁勒住缰绳回头寻人时就重重磕碰在后方栏杆处晕厥过去。

    不知什么时辰,只突觉身上暖烘烘的,似乎身处在一片水域中,寸寸肌肤上还有柔软的手在轻抚着,莫不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可也未察觉到冰凉之感。

    孟穗岁晃动脖子睁开眼睛,自己此刻□□正坐在飘满花瓣的浴桶中,在其一旁还有两名丫头正在用箪瓢给自己淋浴。

    “见阎王还要沐浴啊,”她脑子被周围氤氲的热气包裹住,不知所云难过起来,独自喃喃着:“阿爹,女儿不孝,恐怕你是等不到女儿了……话真不假,他真的会克妻!”

    外面不知谁高吼一声吉时快到了,两名侍女火速为孟穗岁穿戴衣物,此刻她眼含春水脸如凝脂,脸颊带着热气晕染上的红晕,红色喜袍上绣着凤凰于飞的样子,身披黑红相间的云肩,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她头戴凤钗,沉重的冠帽压得她脑袋生疼,糊里糊涂思忖着死人还会怕疼的问题。

    “我来时所戴之物也未曾这般华美,这般装饰倒是跟和亲公主似的,阎王是嫌我磕碜了吗?”说起公主便想到宋云兮落轿的场景,也不知她此刻在何处,有没有逃离那群暗卫之手,期许还活于阳间,不然此刻应是见面了。

    身旁两个替她梳妆的侍女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二人合力把盖头盖在她头上,将她搀扶起往门口走着。

    不知是衣裳过于笨重还是自己脑袋支撑不住帽冠,还没走几步路就踩到衣角带帛摔了下去,这重重一摔倒让她清醒过来,能这么清楚的感知痛楚就一定是大难不死还存活于人间。

    她不知怎上的花撵,当她反应过来便已然行走了好长一段路程,透过被风吹开的帐子瞧见灯火阑珊处的深红色院墙,这怎跟想象中不太相似,还以为边疆之地会黄沙遍地,时刻享受着寒风呼啸的爱抚。

    轿中的温度愈来愈高,孟穗岁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来,她缓慢挪动着身子,从未听说新娘花撵座椅下要放一只焚着炭火带着香料的火熄,此时是立夏之际,即便夜里有凉风也依旧感觉热。

    花撵立于一府邸门口,喜娘嬷嬷伸手示意孟穗岁下轿,她想尽快脱离这花轿火海,没想到起身过急,将座椅上的垫子碰倒正好落在火熄上,星星之火顿时闪亮耀眼起来。

    喜娘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将她拉了下来,一旁的侍从急急忙忙脱下衣物拍打着火势不太大的花撵。

    “嬷嬷,这里的礼制似乎跟我所学不太相似,你能不能……”

    “进~府!”一句高昂的声音打断了她向嬷嬷求助的话语,她只好深呼一口气作罢跟着身旁搀扶的人进去。

    在府邸门口放着一个火盆,新娘需得跨过,身后又没有侍女扯着衣裙,着这身衣裳不被点燃才真是见鬼。

    孟穗岁站在火盆处观望,刚想提着衣裙就见嬷嬷将她的手按压住,她只好单脚跨过后用另外一只脚奋力将裙摆往身后一甩,还没暗自庆幸安稳过来就看到前方走廊低矮处放着一根光滑的竹竿,新娘需得在无人搀扶下安稳走过。

    她心里已经开始埋怨了,就算身在边疆也还是晋朝人,这是哪门子的礼制,分明就是为难她,那位不曾谋面对孟家有怨言的大将军果真立马就报复自己了,这还真是应了言跳进了火坑。

    “请新娘过桥!”

    “过就过!”孟穗岁没好气的大声喊了出来。

    虽知晓理应安安静静过桥行拜堂之礼,可她难掩心中怒气,千里迢迢赶赴此处成婚还要被再三刁难,路途中还差点丧命,她怎的没有怨气。

    只见她单脚放在上面,右脚踩地一瘸一拐朝着前方走过去,反正对方也未说明要两只脚站立过,此刻若有人再让她返回,势必当场扯下盖头悔婚。

    不过还是放了她一马,在嬷嬷搀扶下终于进到大堂,可刚站稳在新郎身边,耳畔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奚落着她刚才的礼制不周全。

    “祈王,今日虽是你的大喜之日,本应给你道贺才是,可这晋朝公主如此不堪,日后你恐会因她惹上些污名啊。”从左侧传来戏谑的调侃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此男子不好惹。

    其周遭人也跟着低声附和些闲言碎语,说着和亲公主匹不上祈王之类的言谈。

    这么难堪的场面,那位祈王似乎不为所动,甚至看不出他有半点不满之意,不言语不行动,莫不是个呆瓜?

    稍缓,晋朝公主?祈王?

    孟穗岁像被雷劈中没了魂魄一般身在这不知深墙院中神游,他们口中的祈王莫不是那个年少有为,战功累累,公主前来和亲的对象?

    “一拜天地~”

    礼制官高声喊着,想尽快打破横在众人面前令人咋舌的难堪局面,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孟穗岁本就没有歇息好,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压根儿没有时辰缓过神来,肚子空空也在这不合时宜的时辰响动起来,加之听到阴差阳错代替公主嫁给北朝王爷的噩耗,瞬间让她双脚一软,全身没了支撑力度,摇摇晃晃直接扑倒了对面所站之人。

    她全身乏力躺在给自己当肉垫之人身上,透过红盖头瞥见身下之人有着一双剑眉,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稍不留心就会让人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微闭。

    这个王爷果真算得上颜风领头之人了,许是瞧见了此般模样顿时让她赏心悦目,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还不起?难道晋朝皇上就是这般教导公主的?”低沉的嗓音穿透结实的胸脯传入孟穗岁的耳蜗,他的声音酥酥麻麻像蚂蚁般爬自己在心口。

    “对不起,我,我……失礼了。”孟穗岁脑门嗡嗡作响,没想到头次成婚竟惹出这样的岔子,若是她阿爹知晓,恐怕会笑她多日,还要罚她抄写《女则》百遍。

    大堂一片哗然,喜娘嬷嬷也慌乱地赶紧去搀扶,日后回想起这桩婚事是怕她一生的噩梦,也是周围凑热闹的饭后谈资,更是祈王往后的笑柄。

    “送入洞房~礼成!”礼官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最后两字充满了长吁短叹的解脱感。

    在喜娘嬷嬷东拉西扯中将她安稳送入红烛明亮的卧房后,所有人都一一退却,此刻只等祈王前来揭盖头行周公之礼便也算走完整个礼制之礼了。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在面临自己身份曝光的危机前,孟穗岁已经没有过多精力去及时想对策了,她此刻又累又困还饿,身子完全坐不住,直接侧躺在床上便昏然睡去。

    若不是听到门外的猫叫声她定然能一觉到天明,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至底部,想必眼下应该有四更天了,可屋子依旧空空荡荡。

    “莫不是这位祈王也有想悔婚的念头?可我要如何同他说明身份,”孟穗岁扯下盖头独自坐在桌前拿着糕点吃着,“他若悔婚当是极好,兴许我就可以启程回去了……”

    “你想回到哪里去?”背后阴风阵阵,伴随着这冷冰冰的话语更是让人汗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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