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阻击队已经将作战区域压得极低，距离地面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地表的槍炮声也越来越密集，众人的心都被墙外的战况牵引,又担心墙内的变形种无法全部清除。
反正就是焦灼，又出不去，只能站在原地，叼着精神镇静烟抖腿。
这腿抖着抖着，众人却突然听到基地内传来一声巨响。
循声望去，竟看到一团琥珀色的虚影蓦然窜出,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上升，越过高墙，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士兵愣愣道：“什、什么玩意儿？刚才说的那个变形种？”
旁边一人：“变形种不是黑色的么？这一团颜色不太对啊……”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通讯耳麦里传来监控台的紧急通告：“所有空中战力、陆地战力注意！如看到以下图像所示人物或物质,请不要恋战！即刻撤离！”
“重复，重复……”
众人闻言，都忙里抽闲打开终端，快速扫看资料。
在看到那团物质的人形时，皆有些惊讶。
“沃尔，这不是那什么实践生么？！”
b9区，屠夫被黑金色火焰包裹,临死前挥动触须，扬起漫天黄尘。
颂晨拔出剑，从数米高空跳下,稳稳落到地面，走进护营盾,屈腿坐下。
她感觉护具下的额角已被汗水浸湿不知多少次,有些发痒,总之就很想将一身外骨骼卸下，好好抹一把脸。
“卡德？卡德这是被代替了？”
科林的声音从沙尘中清晰传出。
颂晨闻言，擦拭刀刃的动作顿了顿。
颂晨几乎瞬间想起那天在食堂的时候，卡德说的那些话。
显而易见，卡德做了什么，但太过大意，所以被发现了。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些。
一旁，科林暂时放下手中步槍，挥开眼前尘土，有些不可置信地继续说：“怎么可能？他已经这么强了，不至于啊？”
黎礼将光屏上的图像放到最大，看着那团琥珀色的物质道：“或许不是代替，而是他本身就是这种东西。”
“这科学吗？”科林：“如果本来就是异变体，他怎么能在训练营和这么多人类共处这么久？”
维斯尔擦了擦枪口：“也不一定完全是异变体。”
科林问：“什么意思？”
维斯尔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颂晨的通讯仪中，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颂晨。”
颂晨停下擦刀的动作，抬起头道：“到。”
其他几人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颂晨张了张口，正想问，那边声音又快一步响起：“这是单线通讯，他们听不到。”
“明白，”颂晨收回视线，侧了侧身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寻涅没有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开口：“你怎么看卡德？”
颂晨面不改色道：“我觉得卡德综合实力挺强的，如果没出意外，将来应该是——”
“说实话，”寻涅打断道。
“哦，”颂晨直接道：“我不喜欢他。”
颂晨：“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她看不懂那种近乎原始的情绪，但本能的警惕。
“是么。”
寻涅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槍响，紧跟着，他突然轻飘飘道：“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杀了他呢。”
颂晨一顿。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某种微妙的试探。
他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不太像。
那么是在试探她的立场？也有些牵强。
这句话给颂晨的感觉，和之前寻涅把佩刀说借就借，又突然在训练时出现，给她喂了一招，顺便告诉她风刃已经可以使用时差不多。
——都是缜密且带有极强目的性的设计。
可颂晨却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恶意。
但是按照这个思路推测，那寻涅有极大可能在出现在γ-96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决定将卡德交由她来解决。
就这么被摁头打工，要说颂晨完全没有不爽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人分寸实在拿捏得太好。
——每次需要她做点什么，相应的报酬就一定会给到位，而且都是颂晨现阶段会需要的东西。
所以，尽管寻涅的行为像是在把她往某个看不清的未来推进，总体来说却还在颂晨的容忍范围之内。
更何况，她也有些好奇了。
寻涅到底想做什么。
颂晨没沉默太久，平静地回答：“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完成。”
寻涅看着眼前的变形种融化，眼睫微垂：“算不上命令，我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颂晨没什么情绪地重复了一遍，才继续道：“对于卡德，我没什么看法，但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以，我告诉你。”
寻涅淡淡地开始陈述：“研究院曾经有一个研究方向，叫做脑融合。”
颂晨：“脑融合？”
寻涅：“研究院曾尝试过把天赋特殊的异变体的精神核，用来与士兵的大脑进行融合，以此获取某些除物理增幅外的能力。”
“不过，那个时候人类对精神力的研究还较为落后，所以这种融合手术失败率奇高，就算侥幸活下来的实验体，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异变体，在处理这些异变体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这个项目没多久就被叫停了。”
颂晨挑了挑眉：“他们开始项目的时候，没有考虑过现实状况吗？”
激进和冒险的正确，仅存于搏一搏能成功的时刻。
照寻涅所说，那个时候人类本就是落后的，也没到缺了这门技术，就无法与异变体抗衡的时刻。
那为什么要如此粗糙地启动一个现阶段没办法驾驭的任务呢？
寻涅答：“考虑过，但是他们看到过希望，见识过成功的例子，他们被其中庞大收益冲昏了头脑。”
颂晨敏锐地问：“那么那个例子，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吗？”
寻涅：“不是。”
“那是亿万分之一的意外，”寻涅说：“有人在被污染时，得到了异变体的能力，但意识没有被完全污染，仍然保有属于人类的思考模式，加以干预后，那人成长得很好，目前在军部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