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为什么偏偏是朱元璋 >第6节
    5、在那凄凉的地方

    中国属于大陆季风性气候,自然灾害频繁。朱元璋的老家淮西,“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概是个灾荒窝子。

    至正四年1344年,淮西一带先是大旱,继之又是遍地蝗灾,庄稼绝收。

    大灾之年接下来又遇上了可怕的瘟疫,形成了一种要命的恶性循环。

    朱重八的老家钟离县太平乡,本来还算好些的,起初得病的并不多,可闹到后来就没这么幸运了。朱家所在的孤庄村,从一天死几人慢慢发展到一天十几人,眼看着户户遭殃,家家带孝。

    不久,朱重八的父亲也因此染病。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农业艰辛,朝夕旁徨,俄尔天灾流行,眷属罹殃。”三十多年后,朱皇帝在御制皇陵碑中这样悲情地追忆道。

    “勤俭忠厚,人称长者”的朱五四这年已经六十四岁,连日吃糠菜草根树皮,已经使他身子极端虚弱,所以病魔就最先向他袭来。结果这一染病马上就不行了,于这年四月初去世。

    然而这才是不幸的肇始,很快便是娘和大哥也染了病。家里头既没有饭吃,更没有药,所以重八兄弟和大嫂只得跟着众人到处去求神告佛。

    可是,才过了仅仅三天,大哥就去了。

    四月二十二日这天,年届六十的陈二娘也撒手人寰,追随老伴而去。

    就这样,短短二十天的工夫,朱家一连死了三口人。这无异于一场晴天霹雳,直让重八恍如噩梦一般

    兄弟几人,突然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几门姻亲也靠不上:绝望的大嫂带着侄子文正回了娘家;年轻的二嫂已经病死很久了,二哥与她娘家也断了来往;给人做上门女婿的三哥也逃荒在外,无法指望;大姐家已经满门死绝,二姐死后,一向打渔为生的二姐夫便带着外甥文忠逃荒到了外地,没有音信。

    还能靠谁呢

    兄弟两个只得硬着头皮去求田主刘德的怜悯和施舍。

    本来还指望着种了几年刘家的地,彼此之间或许还有几分情分可讲。可是没想到刘德冷血无情,他不仅不答应提供葬地,还对可怜的两兄弟“呼叱昂昂”,以至“邻里惆怅”。周围邻居们听了都觉心里难受,朱家兄弟心境凄凉到什么地步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刘德的呼叱声触动了他哥哥刘继祖的恻隐之心。“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黄壤”,刘继祖慨然地舍了块地给可怜的朱家兄弟安葬亲人。

    后来的事实证明,刘大哥的这一善举,换来的是若干年后的惊人回报。

    大明开国后,他被朱皇帝追封为了义惠侯,他的儿子刘英一家专掌奉祀凤阳皇陵还有后面要提到的那位曾送重八出家的邻居汪文。封侯这一待遇,可是连开国元勋刘伯温都没能享受得到的。

    洪武十一年1378年,雄视天下的朱皇帝再次回顾起三十多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仍旧很是伤感:“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既没有像样的棺椁,也没有装殓的寿衣,草草地就往父母身上盖了些土,最后连给父母祭飨的酒肉也没有

    不过,气势恢弘的凤阳皇陵算是弥补了这一切,让朱皇帝心底稍稍有了些安慰试问古往今来,谁家能将排场讲究到这般惊天动地父母应该可以含笑于九泉之下了。

    “既葬之后,家道惶惶”,死者已逝,管不了了,生者怎么办呢

    从当年四月一直捱到九月,灾情还是没能缓解,连树皮草根都吃得差不多了,离乡背井逃难的也越来越多。

    二哥重六开始考虑起外出谋生,“心惊若狂”的重八只好为二哥送行,兄弟总要留一个在家里吧。

    当时的场景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兄云去此,各度凶荒,兄为我哭,我为兄伤,皇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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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泣断心肠,兄弟异路,哀恸遥苍。

    本来还可以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如今却要分别这一去,可能就是永诀。

    终于,二哥渐行渐远的身影,永远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中

    重八此刻的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眼看家就没有了,甚至连自己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孤独、绝望之余,重八也开始为自己将来的生计犯起了愁。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他这年才不过虚岁十七,从小受父母骄惯,骨子里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好在这时邻居汪大娘及时提醒他:你小时体弱多病,你爹为了让你活命,曾许过愿让你舍身入佛。今你平安长大,也是你该还报佛祖的时候了。眼下也算是个机缘,不如去皇觉寺里当个小和尚吧,总比饿死强。

    此时的重八早已乱了方寸,只要能活命,做什么都可以。

    在汪大娘和她儿子汪文的陪同下,重八走进了那座位于孤庄村的西南角不远处的小小的皇觉寺。

    寺里的高彬法师同意收下朱重八做弟子,据说他给重八所取的法号叫“如净”。

    然而,后来遭遇的一切,也许是初入佛寺的重八也始料未及的。上天似乎要彻底抛弃这个相貌丑陋、出生贫贱的苦少年。

    不过,后来朱重八也用他的传奇经历回应了上天:只要我不抛弃自己,上天你就奈何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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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走四方,路迢迢,心茫茫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一向都是历史的逻辑。

    处在孤陋贫寒之乡的皇觉寺,当然跟英雄无关。几个师兄穿得很寒碜,重八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葫芦头一剃,披上一件师傅换下的破衲衣,就是佛门弟子了。

    不过,照寺院规矩,没有受过戒的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和尚,只能叫“小沙弥”。

    但扫地、上香、打钟、击鼓、煮饭、洗衣、念经,见人便叫师父、师兄、施主,这些日常功课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早晚听着各种寂寥的声音:钟声、鼓声、木鱼声,想想如今的自己,想想半年前的家,再想想那不知逃到何处的二哥、三哥,重八的心底怎不生出无限的凄凉和感慨

    对于重八来说,当和尚只算个饭碗。

    本想着先委屈几年,可是没想到老天偏偏把他这一小小的愿望也给剥夺了。

    由于这一年的灾情越发得厉害,结果连皇觉寺也断了生路:地里庄稼统统绝收,租子又从何而出

    这可要了命了。重八进寺里还没两个月,严峻的考验又跟来了。

    前面已经说过了,大元的僧人很开放,可以跟平常人一样有家有室,甚至可以有妻有妾。所以最后,管事的师娘发话了:与其呆在咱寺里等死,不如大伙四下先散了吧,等这危机过了,再回来不迟。

    重八恋恋不舍,他是最后一个走的。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干脆随了二哥去就好了,兄弟在一起起码可以有个照应。但现在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二哥呢或者去投奔三哥一家也行啊

    好在重八人还聪明,游方的事他一听就明白,所以他拿上木鱼、瓦钵,就一路化缘而去。当然为了免得被人怀疑是冒牌和尚,相关身份证明还是要随身带着的。

    一路上他听说西北方向灾情相对较轻,所以一路向西北而去。

    “众各为计,云水飘飏,我何作为,百无所长,依亲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侣影相将”。如云似水、漂泊不定的日子,自己又一无所长,无得作为,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常伴在身旁。

    这次第,怎一个衰字了得

    “朝突炊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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