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穿暖之后,他大老林现在估计是全球第一个关注气候变暖问题的吧?
瞧瞧这就是格局!
念叨完,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跑完厕所回来,想起隔壁屋的三个娃,刚进屋准备给他们拢拢被子,发现程玉梅已经在弄了。
程玉梅拿着水杯给李良喂了点水后,又给李欣在尿痛里把了尿,然后给哄睡了。
把李林退出屋后,小心合上门,“你刚刚在门口发什么神经,自言自语的。”
“没事。”
反正说了娘们也不懂,李林也就没解释。
全球气候变暖这么高深的话题啊!
天亮,李林刚起床,就发现陈金华和马亮两人就在院子里铲雪了,三个娃穿的跟个粽子似得,在院子里抓雪团子扔来扔去。
李林没管他们,从程玉梅那里接了稀饭,扒了稀饭,进门口耳房后,等马亮洗好茶碗,自己泡了一壶茶,照例喝自己的茶。
“娘的,太冷了。”
暖茶下肚,李林依然冻得受不了,缩着脖子,不停的搓手跺脚,厚实的大棉鞋在青石地板上咣咣响。
见马亮在那拢着袖子傻站着,便道,“别愣着了,隔壁杂物房有个炭盆,你搬两个进来,咱们烤火。”
“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马亮就把炭盆和煤球搬了进来,用废报纸和秸秆折腾了半晌,屋里乌烟瘴气,也没把煤球引燃。
“你这孩子可真磨叽。”
李林把他撵一边,直接自己动手。
马亮委屈的道,“这跟煤炉不一样,不好点。”
“拿两块劈柴过来。”
李林点着报纸后,先放了秸秆,最后放了小块的劈柴,等劈柴起火,才放了煤球。
屋子里烟雾缭绕,尽管窗户打开了,也是无济于事。
李林没敢在进屋,拿清水洗了鼻子后,就在门口抱着茶壶站着。
“哥.....”
顺着声音,李林看到了一个瘦高个,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袄子,手拢着袖子里,正冲着李林傻乐呵。
这是住在附近大杂院的孙大友,老家陕北的,典型的兵马俑脸,方方正正,动不动就是老家怎么怎么好,家里的羊粪球子都比首都的西北风香。
旁人问他,家里这么好,你怎么不回去?
他逻辑清晰的很,等挣了钱,才能回家呢。
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家箍一口窑,娶个婆姨。
如今在城里蹬三轮,李林经常用他的车,因此也算熟悉了。
三十来岁了,还喊李林哥,李林也不以为然。
“今天休息?”
李林笑着问。
“这么大雪,车蹬不动。”
孙大友叹气。
每天的嚼谷全从三轮车上出,歇一天就少挣一分钱。
“你啊,挣那么多钱干嘛?
该休息就休息!”
李林可不会可怜他,不能小瞧蹬三轮的,这可不是骆驼祥子,受这个窝囊,被那个盘剥。
这汉子视财如命,是个狠人,谁敢动的钱,他就敢要谁的命,火车站那边就没有几个敢招惹他的。
更何况,能吃苦,不管刮风下雨,从来不耽误,从早到晚。
出于本能,李林替这家伙算过账,一天至少二十块钱打底!
一个月就是六百块钱打底!
首都的干部是什么工资,李林不清楚,但是肯定比地方上干部半年工资还多!
说好的赳赳老秦呢?
尽会哭穷了。
把财不露白那一套,学了个扎实。
“哥,我没钱!”
虽然是急切喊出来的,但是孙大友的声音压的极低。
这也是本事。
“俄也没钱。”
李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见耳房烟雾散的差不多了,便朝着孙大友招手,“外面冷,进屋来坐。”
“哥,你又学我说话,我现在学普通话,很不错的。”
孙大友只知道这个宅子阔气,但是却是第一次踏进这门槛,大着胆子进了不大的耳房,本能性的把手伸到烧的红通通的炭盆上。
“反正啊,你们就是瞎哭穷,你再怎么样也比张小飞这些没工作的强吧?
他们还是本地人呢。”
李林没好气的道。
“哥,敢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孙大友摘了头上的狗皮帽子,诧异的道。
“什么意思?”
李林有点迷糊。
孙大友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然后低声道,“哥,你也是做生意的,面上的事情大家都懂,我也不瞒你,跟你说个实话,张小飞这碎块儿在秀水街帮人服装摊拉客,赚洋鬼子钱,一个月最起码这个数!”
说着伸出来了七根手指。
“七百?”
马亮好奇的道。
“至少的!”
孙大友点头道。
“那这小子干一年就是万元户啊?”
李林麻了。
这些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全是骗子!
就昨天,自己还安慰他呢!
结果是戏精附体,搁他面前哭穷呢!
欺负他没文化,好骗?
“挣是没少挣,就是他们啊,朋友多,还去什么老莫,胡吃海喝,存不下来几个,”
孙大友反倒是替着心疼了,“要不然还能没个住处,跟一家子挤一起?
哥,你是不知道,有些人早十年就是万元户了,倒粮票,倒外汇券,挣了大钱,现在得着机会,什么都倒腾,少说都有十来万身家!”
“你现在也没少存钱吧?”
李林语重心长的道,“听我的,买个房吧。”
“我想回家箍窑呢。”
“箍完窑呢,娶完婆姨,你才三十来岁,就在家耗着了?
一毛钱不挣,婆姨、娃,全要吃喝的,最后还得出来。”
李林真心为他着想。
年轻人,有些事情就是想不明白,放不下故乡。
实际情况是,你爱故乡,故乡给你活路吗?
有时候啊,这人得认清现实!
能挣钱,能落脚的地方,才是家。
至于别的,放梦里就是了。
“哥,这事我还没想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