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王牌剑谍 >第4章 大祭司之死
    史洪生的尾音无限拉长,响彻在偏殿中久久挥之不去,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神摇、惶惶不可终日!

    在史洪生被擎啸处决的这段期间,李信芝始终是面不改色,可云淡风轻的背后,早已是暗涛汹涌。

    其紧绷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一向临危不乱,可到了这时候,竟也难得面露难色。

    擎啸的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赐鸩酒还不足以排解心中的愤懑。

    李信芝是烊国的王牌剑谍,在烊国举足轻重,更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深得擎啸重用。

    而今史洪生这般诋毁李信芝,也难怪会引得擎啸勃然大怒。

    擎啸一气之下,奋力把桌上的山珍海味推了个一干二净,致使它们“噼里啪啦”地洒了一地。

    然而这还不够,擎啸自下而上地把手一挥,直接掀翻了整张桌子。

    李信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镇定自若道:“擎兄息怒,大祭司年事已高,有所疏忽纰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信芝!”擎啸没给好脸色道,“此事我意已决,你不用在为史洪生斡旋了。”

    “擎兄……”

    “够了!”擎啸大喝一声,重新入座,稍稍捂着半边额头,愁眉不展道,“信芝,我今晚有些累了,你先回王府吧。”

    李信芝稍稍低头,眼神下瞥,几经思量过后,怯生生地试探道:“擎兄,其实我想说的是,赐大祭司的这杯鸩酒,可否由我亲自送去?”

    听到这里,擎啸脸上的神情便是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微微抬头,有些讶异地望向李信芝,想了想,答应道:“也好,毕竟这次是他冒犯的你。如果这样就能打消你的心头之恨的话,那这鸩酒就由你亲自带去吧。”

    “多谢擎兄,信芝告退。”

    李信芝伛偻着身子,双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进而随手拾起史洪生落在偏殿的拐杖,就此退下。

    但还没等李信芝走出偏殿,擎啸就一把将其喊在了原地:“信芝!”

    李信芝转过身、回过头,看向擎啸,脸上满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

    擎啸与之四目相对,定了定神,然后才信誓旦旦道:“你永远是本王的好兄弟,本王决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你,明日云霄营大阅,本王希望你可以来。”

    李信芝淡然一笑,干脆利落道:“信芝必至。”

    说完,李信芝才转回身去,进而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轩辕剑以飞快的速度从剑鞘里飞出,恰到好处地贴在李信芝脚下。

    李信芝御剑而出,当着烊王的面,只有他可以。

    李信芝脚踏轩辕,一手拿拐杖,一手端鸩酒,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史洪生所处的黑檀院,而轩辕则是富有灵性地飞回到李信芝系在腰间的剑鞘里。

    史洪生的房门没关,似乎早就已经料到李信芝要来。

    李信芝长舒一口气,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而入,去到史洪生洁净简明、不饰奢华的房中。

    史洪生坐在圆形的饭桌上,目光空洞呆滞且无神,额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但没有清理干净,还是流下了一道红红的印记。

    李信芝把鸩酒放到桌上,可史洪生却是对此毫无反应,甚至一直是沉默不语。

    直到李信芝不慌不忙地把拐杖递回到史洪生面前,他才颤抖着手把拐杖从李信芝手里接过。

    史洪生从头到尾地抚摸着这根拐杖上的每一寸痕迹。

    传说这根拐杖是由蓬莱岛的长生木打造,外人只知它的贵重,却不知它对史洪生来说,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史洪生用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声线,情不自禁地回首往昔道:“蓬莱岛的长生木贵重无比、千金难求,却被王上命人打造成了拐杖赏赐给我。当年王上就是御赐了这根拐杖,才开始了我极贵人臣的一生。”

    李信芝闭了闭眼,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接着替他说道:“也是在那时候,大祭司才真正成了王上的大祭司,成了大烊的大祭司。诸国重金以聘,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却还不及烊王所给予的一饮一啄。”

    史洪生轻蔑一笑,不屑一顾道:“良禽择木而栖,大烊一统天下已成定局,无可避免,我又何故要为那些不成气候的国家效力,倒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最强的国家,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李信芝走到史洪生身后,背对着他说:“大祭司效忠王室多年,料事如神,从未出错。大烊必将一统天下这话,我信。”

    “那我说你不属于这里那番话,你也信吗?”史洪生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语出惊人道。

    李信芝稍稍扭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大祭司口中剑之大陆以外的地方,我应该去过。”

    史洪生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颤,进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李信芝面前,不敢相信地说:“那种地方……真的存在?!这世上除了剑之大陆,难道还有世外仙境?!”

    李信芝走到窗边,稍稍抬头仰望明月,轻声有感而发道:“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在天边。有时候就连我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史洪生踉踉跄跄地朝李信芝靠近两步,说:“你是剑之大陆最年轻的剑神,说是当世最强也不为过,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迷茫至此?”

    “不知道。”李信芝稍稍皱眉,忧心惙惙地说道,“也许我从来都不是天下最强,只是碰巧剑道天赋高了一点,运气好了一点,心性坚定了一点而已。大祭司,世上无绝对,那个世界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楚。”

    史洪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没精打采的模样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是啊,连你堂堂剑神都说不清楚的东西,我一个年过期颐的糟老头子又怎么能看透呢。”

    “有些东西未必是要看透的。”李信芝面朝姣姣月色感慨道,“有的人向着山走,以为看到的是山,结果入了林;有的人向着海走,以为看到的是海,却可能走进了沙洲。大祭司看我是一代剑神,可我看自己,却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而已。”

    史洪生的心中一阵触动,一时竟无话可说、无力反驳。

    李信芝一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鸩酒,一边振振有词道:“繁华山色,春雨冬雷,入眼入耳,终是入心。喜怒哀乐,爱恨冤仇,皆自心起。入心才是躯体之主、万物之境。”

    李信芝的话音一落,刚好就把鸩酒递到了史洪生眼下。

    史洪生透过鸩酒看到自己的水中倒影,顿时心弦一紧,方寸大乱。

    只听见“哐当”的一声清脆声响,史洪生手里的拐杖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他用双手虔诚地捧过李信芝递来的鸩酒,恭恭敬敬的样子宛若对待神明。

    李信芝送完鸩酒后,绕过史洪生向外走去。

    只是他在夺门而出之前,还扭头低语道:“今晚过后,不会再有人知晓,剑之大陆以外的世界。”

    语毕,李信芝脚踏轩辕,御剑飞行,就此扬长而去。

    李信芝走后,史洪生饮下鸩酒,带着那个世界的秘密,在剑之大陆永世长眠。

    他是烊国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的大祭司,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独独没有算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世长辞。

    与此同时,还是烊国的皇宫内。

    阳华宫里住了一位面厚心黑的二皇子,名叫擎镇泉,二十岁,年纪不大,野心却大,早早往他父王擎啸身边安插了两名剑谍,那就是先前曾对李信芝拔剑相向的丘益铖和宁七。

    他们两个为了保险起见,平时极少跟擎镇泉来往,只有遇上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来跟擎镇泉禀报,比如说这次李信芝回归烊国就是一件大事。

    阳华宫寝宫内。

    宁七和丘益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给擎镇泉复述了一遍。

    擎镇泉听后,眼前一亮:“什么?!武幸王回来了?!”

    擎镇泉思路一转,继续说道:“武幸王深得父王器重,若能让他站在我这边,对我夺取储君之位必将大有裨益。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守在父王身边,免得他起疑心。”

    “是。”丘益铖和宁七一口答应道,随即便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两人前脚刚走,帘帐之中就传出一阵充满妩媚和诱惑力的声音道:“二殿下,快来啊~奴家已经等了好久了~”

    擎镇泉在大事和美色面前还算拎得清楚,对床上的美人直接就冷冷地丢出一句道:“本王今晚有事,你一个人睡吧!”

    说罢,擎镇泉大步流星出门去,意志坚定不回头。

    “来人!备厚礼!去武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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