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孟照野战败之后，曾感慨道：“好厉害的剑。”
于是王湛朝斜下方向他伸出援手，认真道：“这世上本无最强之剑，有的，只是用剑之人。”
而今王湛说出了与三年之前一般的言语，难免会让孟照野的心里为之动容。
王湛搬出轩辕孤注一掷，却不知孟照野敢不敢收，更不知他得知轩辕的出现后，会有怎样过激的反应。
只见孟照野向后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这轩辕便连带着剑鞘主动飞到了他的手上。
孟照野痴痴地望着轩辕良久，却始终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仿佛早已在心里种下了答案。
一旦出鞘便能确定此剑的价值，可王湛刚才那一番话却令孟照野诚惶诚恐，以至于一时不敢轻易拔剑。
他酝酿了一会儿后，把手搭在剑柄上，表情僵硬、面色凝重。
王湛屏息以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还以为孟照野马上就要抽出轩辕，一睹其真容神威，谁料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却偏偏是把轩辕丢回给了王湛。
王湛匆匆接过轩辕，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又感到些许意外。
他向孟照野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问：“孟宗主是不要这份供奉了么？”
孟照野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
随后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回过头，双手背过身后，故作高深道：“所谓供奉，只是为了测试一下你的诚意而已。”
“如今诚意老夫已经看到，这供奉，自然就免了吧。”
曹清仁欣然自喜，目标明确道：“这么说，不用供奉，我也可以一览越君了？”
孟照野用鄙夷的眼神瞄向曹清仁，故意为难道：“年轻人怎么毛毛躁躁的？”
“我看到的是他的诚意，至于你的，哪儿呢？哪儿呢？”
孟照野一面这样说着，一面探头探脑地四处观望，似有戏谑羞辱之意。
曹清仁垂下头去，愁眉不展，又一时语塞、束手无策：“我……我……”
孟照野再三掂量过后，给他指了一条明路道：“这样吧，也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你若能替老夫办好一件事情，看在王上的面子上，老夫还是能考虑考虑你鉴赏越君一事的。”
听到这里，曹清仁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只见他双手抱拳，顿时来了兴致：“愿为前辈差遣，但凭前辈吩咐！”
孟照野嘿嘿冷笑两声，领着曹清仁往桂花树走了几步，随后望着眼前桂子如雨的景象，开口道：“我院儿里的这株老桂每到秋日，总是桂子如雨，荣而不媚。”
“今年的桂花呢，也收得特别好，风干之后，还剩下不少，比外头卖的，可洁净多了。”
“你要是能到灶房去替老夫把它们都腌煎了，那越君之事……”
说罢，曹清仁便是丢下剑匣，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走了。
孟照野跟阴谋诡计得逞了似的轻声笑笑，脸上洋溢着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喜悦。
这时，王湛却突然走到他的身边，吓他一跳道：“说吧，这样把他支开，究竟有什么事情？”
孟照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被突如其来的王湛吓了一哆嗦。
他飞快扭头看向王湛，差点就要下意识地拔剑相向。
紧接着，孟照野定了定神，松了一口气。
他围绕着王湛来回转圈，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地打量着他，生怕遗漏哪个细节。
结果王湛却是板着一张脸，冷冷道：“你在看什么？”
孟照野走到他面前，来回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道：“我看你，有几分像从前。”
王湛稍稍扭头，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后知后觉道：“你没疯？”
“去去去！”孟照野把手一挥，张牙舞爪道，“你才疯了呢！你全家都疯了！”
王湛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骨碌直转，却想不通他装疯卖傻是为何。
他淡然一笑，不解地问：“那你这是？”
孟照野把脸贴上去，将嘴巴附到他的耳边，讲悄悄话道：“我是装疯，还不是为了衬出你的厉害嘛。”
“你想想，我一嵩山剑宗的宗主，还是剑神境都被你打疯了，那世人得有多忌惮你的实力呢？”
王湛恍然大悟地笑了笑，顺势而为道：“装疯卖傻，只为突出我的厉害？”
孟照野的脖子往后一缩，睁大双眼道：“可不是嘛！”
王湛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说：“如此大费周章、用心良苦三年之久，我看你是真疯了。”
孟照野呈现出一副觍颜的神情，眨眨眼，羞愧难当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否认。”
“自从你走以后，再无人做我对手。没个势均力敌的人跟我过招，我都快要憋疯了！”
王湛低了低头，惭愧一笑道：“看来你是真认出我来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分明尚未拔出轩辕，如何就能确定，我便是三年之前的李信芝呢？”
孟照野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喃喃道：“这个嘛，我起初也不太确定，所以也观察了好久，迟迟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你更容换貌，还改了名，甚至是一身剑术尽失，沦为剑奴，但你身上的气质，跟三年之前仍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你先前的那番话勾起了我的回忆，于是即便没有轩辕，我也能断定是你了。”
王湛抿嘴一笑，把轩辕别回腰间，走到石凳上坐下道：“难为孟宗主的心里还惦记着我，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孟照野取下石桌上的剑匣，横着往地上一放，屁股往上一坐，冲王湛挑了好几个眉头道：“小孟，小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