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夜有尽时 >第 78 章 凯撒历险记
    地底沉闷声响起,两只黑猩猩左右环顾,确定没人后,一个接一个也钻进去。

    就在黑刀长臂伸出,准备关铁门的最后几秒钟,凯撒百米冲刺,直接滑过缝隙,掉落到甬道里。

    一片漆黑中,黑刀止住动作,“匣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噗嗤——

    一道火光冉冉升起,将两只猩猩的脸映照成橘子皮色,混黄的眼珠像幽火,开始沿地道一寸寸搜寻。

    “没啊。”匣子说。

    挨着安德,躲进麻布袋里的凯撒捂住屁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它摔下来时屁股着地,现在疼的不行,要不是它拿布包垫了垫,指不定鼠生到此结束!这两猩猩行行好,继续走,放过它吧!

    许是老天爷听见它的祈祷,匣子拎起麻布袋一角,往甬道里拖,“你肯定听岔了,赶紧走吧,别耽搁时间。”

    凯撒大松口气。

    甬道还蛮长,凯撒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感觉黑刀和匣子走了很久才停下,然后后者说:“就在这等老大吧,看它怎么安排。”

    黑刀嘟囔:“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市集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请示它?明明这平民的使用权在我,凭什么还要让旁人做决定……”

    匣子恨不得捂它嘴,“你是被平民冲昏头脑了吗?连市集的管理者都敢不尊敬,你还想不想在这地混了?咱们已经到它地盘了,你待会儿可别犯浑!”

    “我知道,我知道……”

    凯撒听在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它还没疑惑多久,外头就传来动静。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这几日给我安分点,收起性子,藏好尾巴,别在节骨眼搞事情!地上的平民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道熟悉无比跟噩梦一般的声音,凯撒呆若木鸡。

    身前空气流动,唰得一下视线由暗变明,麻布袋被人扯开,凯撒僵直身体,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它简直想当场死去!

    刀疤攥着麻布袋一头,与平民肩上那只棕色的圆团直接对视上,场面有一度的静止。

    片刻后,刀疤眯起眼,“老…鼠?”

    匣子和黑刀都摸不着头脑,“这、这只鼠怎么会在袋子里?我们套的时候没有的啊!许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吧……”

    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弄得不敢说话,不懂独爷明明是来看平民的,怎么还纠结上鼠了。

    凯撒……凯撒更不敢说话。

    它屁股底下的安德早在摔下来时就昏过去,现在不省人事,也就是说,它正独自一鼠面对五六只黑猩猩的注目!

    猩猩的头有些多,凯撒的脑袋有些宕机。

    刀疤已经完全不想追究平民的事,它拇指和食指一扣,捏起那团东西的后颈皮,就着灯光,旋转着打量。

    “棕色的……?”

    凯撒不敢动。

    “怎么……有点眼熟呢?”

    凯撒……继续装死。

    “弩加,你觉得和墙上挂的那幅画……有什么差别吗?”

    凯撒狭小的视线中又挤进来一双眼珠子,肆无忌惮地搜刮它每一寸毛发。

    弩加说:“五成像。”

    刀疤凑近,鼻尖耸动,喷出湿浊的热气,“身上倒是没有讨人厌的味道……”

    凯撒:……

    前前后后看了大半天,刀疤终于放过它,“虽然不是那一只,但我总觉得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它提溜着凯撒的毛,按下房间里的某一处按钮,机括声响起,地上掀开一块板。

    “就这样吧。”它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毫不可惜地将这只鼠扔了进去。

    ……

    再次从高处坠落,凯撒已经很有经验——它努力在半空中挪动布包,攥紧两边,使劲往上提。

    尽管这样,落地时屁股还是受到不少冲击。

    “嘶……我是倒什么八辈子霉?还跟安德说逃离猩口呢,我直接往人贼窝里送人头了!”凯撒痛苦地揉屁股,觉得自己这运道也没谁了。

    “要不是我机智,提前往身上做伪装,现在指不定被刀疤折磨得死去活来……特么不就是在你当值的时候从你眼皮子底下逃了吗?至于记恨那么久?”

    “小气、小气、真小气!”

    凯撒骂咧咧地起身,环顾自己所处的新环境。

    这山洞挺空旷,正前方摆满刑具,尺寸都有刻意缩小,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的都有,上面血迹未褪,经年累月地形成暗锈色的斑。

    左边用布围着的大笼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凯撒挪过去,攀住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头。

    这一探,它整只鼠都要炸毛了。

    笼子里,几只鼠团子颜色各异,围在一块儿埋起头,只露出浑圆的身体,有一两个闻声抬头,懵懂地望着它,俨然没有开智。

    凯撒看看它们,再看看边上的刑房,沉默半晌,不知道该表达自己什么情绪。

    等扭开头,后方挂着的画直逼眼前。

    画像活灵活现,画里的C88鼠毛发油亮漆黑,两只小眼睛格外亮,大门牙白到发光。

    与它每日戳假蛇皮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幅画像,被钉满密密麻麻的钉子,合在一起,都反光成一面镜子了。

    凯撒:“……”

    ……

    卫寻和纪淮回到客栈,卫寻把兜里的春花掏出来放桌上——先前外面风大又冷,她怕春花受不住,就揣口袋,见刀疤时也没拿出来。不过春花乖巧,安静地窝在口袋里也不惹事。

    “你说刀疤会相信我们的说辞吗?”卫寻问。

    “基本上会信,”纪淮掸落肩上的雪花,“我们来F区的原由、我们在内城的身份、甚至我们各自的弱点也有意无意透露给它,它自认为握住我们的把柄,就不太会疑心我们。”

    卫寻点头,展开手中册子,里面第一条是:身为市集中人,不可私下与别的市集交流来往,违者严惩。

    她一连看了好几条,都是在说要忠于市集、忠于管理者的,她想到刀疤给他们抛出的好处,不免觉得好笑。

    “你说这里的贵族真的把刑罚当做天大的事吗?能参与刑罚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受到追捧,跟中了邪似的津津乐道。”

    纪淮沉吟,“大概就像极乐宫追求玩乐,妄宫追求野心一样,刑罚是F区的标签。”

    他顿了顿,提议:“问凯撒吧,它了解刀疤,可以帮我们分析一下。”

    也是,不过……

    往常见他们回来,那黑团子一定是第一个冲出来求抱求抚摸的,今天怎么没动静?

    卫寻掀开被子,“凯撒……?”

    里头空空荡荡。

    桌上的春花从困顿中睁眼,抹开脸上的碎毛,踮起小短腿,“吱吱?”

    没有熟悉的吵吵嚷嚷的回应。

    卫寻和纪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得见不好的预感。

    矮柜上方的窗户悠悠晃晃,发出有年代感的吱呀声,春花哒哒跑过去,扒住窗沿,蓬松的毛发被风糊一脸,它叽里咕噜地比划:“吱吱吱!”

    卫寻拿手挡,免得它掉下去,纪淮一把打开窗户,“凯撒从这出去了?”

    “吱吱!”

    对面的房屋紧闭,街道上冷冷清清,从客栈四楼向下望,灯笼照不见的后几层昏暗一片。

    窗外边的横梁上有残雪,如同拖曳般压出实痕,再往下,因为凸出于客栈,被晚间的风雪给遮住痕迹。

    春花冲着那处吱吱叫唤。

    纪淮略松口气,“应该是凯撒自己出去的。”比被人刻意抓捕好太多……

    “它自己?从横梁上爬出去了?”卫寻难以置信又哭笑不得。

    她实在想不出,以凯撒的小破胆,得碰上多大的事才能鼓足勇气走横梁啊?

    想到能‘逼凯撒的那件事‘,卫寻心里又浮现担忧。

    “凯撒能去哪?市集里有它的死对头,它也聪明得紧,知道待在客栈最安全,没道理在我们走后出门……”

    “别着急。”纪淮估测了下窗户方位,宽慰她,“我先去楼下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

    “嗯。”卫寻把春花递给他,“你带上春花吧,它鼻子灵。”

    就在纪淮准备开门出去时,鼻子灵的春花又发挥作用——它蹦到地上,沿着门缝下的浅坑来回踩,还做出塞进坑里的动作。

    它的演示太活灵活现,纪淮和卫寻都无奈地相顾无言。

    看得出来,凯撒为了出门,做了不少努力啊……

    F区的天气要比内外城恶劣许多,他们从刀疤那里出来时,天上就开始落雪,到现在雪已下得很大,密密匝匝,基本无法视物。

    从四楼窗户对下来的那块地覆盖新雪,洁白松软,没有别的痕迹。

    纪淮还是半蹲,让春花尝试一下。

    雪地太烫脚,黑白毛线球只能不停歇地跑,因为它一停下,很快就会被雪埋得不见影子。

    纪淮只让它转了几圈,见没多的进展,就放回口袋。

    卫寻也一无所获——她翻遍整间屋子,也没找见凯撒留下的一丁半点讯息。

    她望向窗外,糟糕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很糟糕。

    “我现在只希望凯撒就是出门透口气,马上就会浪回来。”

    可别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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