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寻装作不知情，自然地问：“大家打扫卫生呢？”
“啊，是、是……”橘子皮男人慌乱地叠抹布，面上半是松气半是心虚地说：“店里没啥活，就随便擦擦。”
卫寻脑海里跳出他的名字，张帆。
老李抿抿嘴没说话，显然内心还倾向于跳槽这件事，连旁边路青和张帆拼命使眼色都装看不见。
卫寻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几位，正想说什么，身体的控制权又不在自己手里了。
“唉，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卫寻隔着玻璃望向外头，“我都寄希望于太阳出来，能带来红火的生意。”
路青安慰：“老板也别太忧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那么容易……”张帆嘀咕。
老李烦躁地摇头，起身直快地说：“老板，你就给个话，这面包房，你还打算做下去吗？”
空气静默一秒，然后两道声音一前一后急切地传来。
“老李！”
“老李！”
“别拦着我！”老李甩开他们两人的手，“话总要说清楚，你们怕这怕那胆子忒小，我一次性帮大家问清楚，免得屋子里的气氛老是丧到不行！”
路青和张帆面色通红，简直给他跪了！
这口无遮拦的粗人，自己问就问呗，扯上他们俩干嘛？！
两人无语地对视一眼，觉得贼船已上，撇不清关系，只能站在老李两边，硬着头皮看自家老板，听中间的李粗人一顿噼里啪啦地输出。
“老板，你算算咱们有多长时间揭不开锅了？自从对面开了家蛋糕店，就跟中邪似的顾客一波波全跑那去了，咱们店就人家手指头缝里漏出几个客人买买，每天都入不敷出！这几天甚至都没客人了！”
“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咱几个都是来店里打工的，开头生意好时我们分的也多，自然高兴。现在生意不好，一时的话能接受，但都一个月了，啥钱都没分到，我乡下的娘们孩子老人可都等着我的救命钱活呢！你说我能不急？”
“我也没怪您的意思，只是无论如何，您得给个解决方案出来啊！如果是店里风水被抢了，那就找个风水大师测测卦，风水转回来不就完了？如果是面包不好吃就换做另外的款式；如果是跟不上潮流了，咱们别开面包房，开别的……”
“总之，有啥问题就找解决办法嘛，您自己闷在房里，让我们干着急，也忒不道德——啊，踩我干嘛？”
老李揉着脚，愤愤地瞪了旁边人一眼。
路青、张帆：……
完了，完全不想跟这个大神经以下犯上的粗人说任何话了。
“……反正，您今天是要给个明确说法出来，眼见着面包房要倒闭了，还不允许员工自谋生路吗？”老李撇嘴，“您不能连累我们呀！”
面前的中年男人叹气：“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瞅了眼路青和张帆。
路青不好意思地低头，“老板，您别听他瞎说，我知道面包房是您的心血，我实在说不出闭店的话……”
老李嗤了声：“小年轻。”
张帆倒算理智，“老板，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也没恶意，只想知道您的打算。”
卫寻见三个人跟竿子似的杵着，心里转了几圈，本想继续被走流程，突然间脑子一重，身体控制权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一段话闪亮亮的冒出来。
【参与者，请为面包房的生意做出努力吧！本次通关难度S级，但小凡依然相信参与者能力挽狂澜，带面包房走向辉煌！哦对了，如果面包房生意依旧起不来，那小凡将很遗憾地通知你，会被游戏踢出局哦！】
卫寻：……
所以，她的任务是经营这家面包房？
这怎么经营？要经营到哪种程度啊？喂，你倒是说话呀！再出来说的清楚些！
“咳……”卫寻招呼他们坐下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老板就给个话！”老李急道。
“这样，也是你提醒了我。”卫寻看向他，“关于有啥问题就解决啥问题，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路青眼睛一亮，“老板想到解决办法了？”
“那倒没有。”
张帆眼底失望之色滑过，卫寻接着说：“但可以找找问题。”
而后，三位神色各异的员工就看见自家老板双手交叠，上了年纪的眼角布满沧桑，语重心长地说。
“我准备明天做个市场调研，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你们来我店打工也辛苦了，如果想辞职就辞职吧，我会批准的，如果不辞职，明天我就分配新工作了。”
……
第二日雨势暂歇，天气阴沉，卫寻从小阁楼窗户探出头，向曲折的街道和高楼大厦眺望。
大概估算了下商业圈的范围，她打着哈欠下楼。
没等走到最后一层，就看见楼梯口排排坐的三个脑袋。
听到动静，三颗脑袋齐刷刷地回头。
卫寻挑眉：“你们都还在呢！”
她以为一晚上过去，店里的员工肯定跑没影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老李不好意思地挠头，“那啥，老板，我昨天冲动过头了，说的很多胡话您可千万别介意！我还是希望咱面包房好的！辞职什么的，我也不是那般没情义，倘若老板努力解决问题了还是没能解决，那时候我再辞职也不迟嘛！现在肯定要搭把手出个力的，所以老板你说吧，你想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他一副“快让工作砸晕我”的表情成功让卫寻的太阳穴跃动两下。
张帆不甘示弱：“是啊老板，我们良心过意不去，还是想给店里添点帮助。”
路青红着脸挠头，“我吧，本来也没想辞职来着……”
卫寻：……
她还挺期待有人辞职的，毕竟少一张吃饭的嘴能让本不富裕的面包房松快两天。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大家有心了……”她憋出一句话。
既然已经决定好好重整面包房，卫寻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考虑到身边的员工还不知道是什么披了人皮的妖魔鬼怪，卫寻面上依旧挂着属于中年人的焦虑和沧桑。
扮猪吃老虎什么的，她做起来还蛮顺手。
安利面包房看起来中规中矩，靠门是收银台，中央是两列置物架，不过此刻上面除了孤零零的价格牌，没有别的东西。靠墙摆了桌椅，以前是供顾客休闲的场所，再往后就是厨房，制作面包的地方。
“梅师傅半月前走的时候还说回乡学艺，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了。”路青叹气：“他不在，我们几个只能做点基本的面包，真希望他快点回来。”
厨房的一侧干净整洁，另一侧的物品东倒西歪，托盘里尚有几个还未烘焙的面包，一看就是自家员工的手笔。
卫寻抓了个成品当早饭，就听见老李反驳路青的话。
“你想啥呢，这就是一借口，他肯定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指不定下家都找好了！”
张帆猛扯他袖子，压低嗓音说：“你可小点声吧！这不是往老板心口撒盐吗？”
“哦、哦……”
卫寻装作不知道，嚼着面包，脑海里蹦出信息：梅师傅离开时给三位员工都传了简单的手艺，用于应付日常的销售。
不过……这面包的味道，很好吃啊！
卫寻捏着面包，视线绕了三圈。
路青：“老板，怎么了？”
“没事。”
她只是觉得梅师傅，应该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