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上学期末最后一个月纪淮的“耳提面命”,宋玟青紧赶慢赶,到底是赶上了冲刺班的末班车——作为最后一名。
对此,他除了无比满足,还有一丝洋洋得意。
纪淮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放下书,怪异地看向身后那个快笑成傻逼的人,“你在乐呵什么?”
“嘿嘿。”宋玟青先是高深莫测地摇头,再点点后方桌子上的姓名条,“事实证明,考得好不如运气好。想当初咱班有多少姑娘在最后一个月卯足了劲学习,就为能‘分’得一个好班,谁知道……”
他摊手,像个相声演员一样抑扬顿挫:“三个冲刺班没按照排名分班!还是我运气好啊,瞧瞧,咱们又是前后桌了!”
他笑得贼兮兮,“如果姑娘们知道身为第150名的我和第1名的你分在了一个班,还是前后桌……哈哈,估计晚上要扎我小人了!”
“你想多了,”纪淮看了看宋玟青的姓名条,沉吟了会儿,“或许老师只是想成立帮扶小组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是冲刺班倒数第一名,但也不能放弃拯救他,近朱者赤,多和第一名接触接触,肯定能提高成绩。”
宋玟青:“……”
他还没想到要怎么完美地反驳,近侧就传来一声压低的轻笑。
彼时的教室吵闹哄哄,充斥着开学第一天的兴奋劲,天气晴好,白云万里,穿着校服的女生将东西搁到自己位子上,抬头时眼底还残留几分促狭的笑意,显然是完整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宋玟青睁大眼睛,“你、你不是……”
见到这反应,女生笑开了,“原来我没认错人啊。”她承认道:“是我。”
她将桌上的姓名条撕下来,正面朝上,“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卫寻,你们好呀。”
黑白分明的姓与名映入眼帘,上面是端端正正的“卫寻”二字,拿着它的主人笑意嫣然,眼尾略勾,乖巧妍丽,明媚动人。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翻涌上来,纪淮侧开视线,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他目光落在桌子上,原本空空荡荡的隔壁桌,此刻正堆满教材,高三的书、素描油画实解、新发的练习册……与他的那摞只有一个手肘的距离。
所以,他的新同桌是……
“好、好呀美女!”宋玟青热情地打招呼,“我是宋玟青,这位是纪淮,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卫寻眨眨眼,“这么快吗?”
宋玟青自来熟,更别说对于大美人,他总有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耐心,“正所谓缘分妙不可言,既然咱们一而再地遇见,以后还是前后隔壁桌,这说明是老天特地安排的相遇,不能辜负,这朋友,妥妥的!”
以为对面的姑娘会扭捏一下,没想到卫寻笑了笑,很爽快地说:“嗯,你说得对!”
这简直又助长宋玟青膨胀的心理,一连将被纪淮噎住的事情都丢到哇爪国。他心情好到爆,一面觉得卫寻这姑娘能处,一面又得意地朝纪淮使眼色。
——看看,小爷我不稀罕和你聊天了,我、自、有、聊、天、对、象!
纪淮:“……”
他突然有点手痒怎么办。
厚重的书本与桌面相触发出的声音打断三人的聊天,宋玟青还被吓了一跳。
一脸严肃的男生坐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皱眉说:“你们安静点,班主任要讲话了。”
宋玟青往前看,1班的班主任正从前门进来,教室里依旧混乱得很,他们刚才的吵闹根本不值一提。
他正想问“哪里要讲话啊”,讲台前的班主任就放大音量,“同学们,都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只能咽回话,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前头的纪淮和卫寻已经转过身,他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更觉得憋得慌。
新的班主任姓杨,是个教语文的男老师。虽然经历了重新分班,但有不少学生是他以前在高二带过的,便让从前班中的课代表继续任命。
“这学期就先这样,后续再调整,班干部都要负起责任,团结班级,友爱同学,隔壁两班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最后一年里,希望大家都卯足劲,多冲刺大榜……”他顿了顿,“至于班长嘛……”
纪淮能感觉到上头的视线先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往斜后方——宋玟青的右边——移动,“明磊,你来当吧,有经验。”
身后的宋玟青倒吸气,这口气急促、震惊、难以置信——然后在班主任说:“顺便要多帮助同桌提高学习成绩……”之后差点背过去。
纪淮一愣,下意识侧头,正好对上卫寻转过来的视线。
明明白白的眼神里传递出“还真被你说对了”的意思。
纪淮:“……我就随口一说。”
卫寻抿唇笑笑。
“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你们继续收拾。”班主任招手,“卫寻,跟我来趟办公室。”
等班主任一走,教室里重新恢复吵闹的气氛。
宋玟青憋了半晌,既不好意思当着明磊的面吐槽当事人,又觉得自己委屈坏了,等到脸都憋红,他终于忍不住拍拍纪淮肩膀。
“嗯?”
宋玟青满眼羡慕地看向他旁边的位子,“真想与你换个同桌。”
“座位表早就拟定。”回答他的是亲亲同桌明磊,并一板一眼地说:“一个学期内不会调换,如果你想换,可以下学期前找班主任反映。还有,我听说你是我们班最后一名?我希望你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别让杂事太占据你的心力,当然,我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毕竟身为班长,我有责任,不能让你拖我们班的后腿……”
宋玟青活像一个被唐僧念咒的孙猴子,呜呼哀哉:“天啊,救命……”
纪淮笑着摇头。
卫寻去办公室了,此刻她座位上没人,桌上的书还没整理,凌乱地堆放着。课代表分发新学期的作业本,转到卫寻的位子,问他:“这位同学呢?”
“还在办公室。”
“哦,”课代表说:“那麻烦你帮她写个名字,待会儿我们要统计本数。”
纪淮说:“好。”
他将几本作业本一并拿过来,提笔写时,又扯了张草稿纸,在上面来回划了好几下,才用中性笔在固定的横杠上端正的写下——卫寻,两字。
笔墨很快晾干,他顿了顿,顺便将同桌凌乱的教材重新摆放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