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楼？”小蘋起疑，“那是什么地方？”
毕竟眠月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有点风尘气。
柳媚娘接话道：“似乎是勾栏院，从前我在永安王府的时候，听见那些幕僚说起过。”
几个女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括狠狠踩了韩世英一脚，这个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了，还要掀翻一船的男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苏辙开口道：“去眠月楼是因为想从几位侍郎大人那里打探消息，只是喝酒听曲并无其他。”
苏辙是主君，说话自然有分量，小蘋笑道：“郎君们在外是做大事，我们虽是女子也当支持。”
沈括悬着的心刚刚要落下，谁知又听苏辙道：“存中，我听说之后你时常去眠月楼看望那位宝月姑娘。她父亲生病，你不仅给钱还安排了最好的郎中前去诊治，看来你是中意的。你要真喜欢，就把她接回家，哪怕做个妾室也有人嘘寒问暖，我才放心。”
沈括心如鼓擂，好兄弟不帮着遮掩还背后捅了一刀！
再看莫愁，眼底已带着怒气。
沈括急忙解释：“诸位都误会了。我只是见宝月一个柔弱女子很是可怜，所以才帮帮她！”
说完，沈括端起酒杯要给自己压压惊，谁知又听韩世英道：“宝月是挺可怜，但也漂亮，唱曲也是一绝。存中兄是男人，难免会怜香惜玉！”
“咳咳咳···”
被酒水呛着，沈括猛烈咳嗽起来。
完了！这下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括背后冷汗涔涔，莫愁那丫头和别的女子不同，烈得很，极难驯服，也极其难哄。
苏辙冷眼瞧着席上的一切。
他之前就觉得沈括和小妹之间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经过今晚这一番试探，苏辙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之后的宴席，莫愁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陪着小蘋和柳媚娘聊天，还时不时逗一逗两个刚满月的胖娃娃。
待回到家，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莫愁打开柜子，里边藏着她正在给沈括做的衣衫。
拿起剪刀，她把快做完的衣衫剪成了碎片：“沈存中，你个混蛋！”
做完这些，莫愁还不解气，自己一个人坐在桌旁兀自生着闷气。
夜已深，她也毫无睡意。
莫愁对待感情真诚又炽烈，要么就不爱，既然爱了就会付出一切。
可当她发现自己奋不顾身喜欢的男子，竟和那些庸俗之人毫无分别，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想到这里，莫愁要强的眼泪也扑簌簌滚落。
蓦地，窗户处传来窸窸窣窣如同耗子啃咬的声音。
莫愁还没反应过来，沈括就已经翻窗进入了屋内。
“你怎么进来了！”
莫愁十分惊诧。
沈括不来行吗？
他知道女孩子最爱胡思乱想。
若不以最快的速度解释清楚，她们就能脑补出许多子虚乌有的事儿！
女子都是嘴硬心软，沈括门清。
她根本不理会莫愁的冷言冷语，而是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
莫愁拼命挣扎：“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是吗？”沈括带着一丝坏笑，“我巴不得你把苏府的人都叫来，这样我就不用和你再偷偷摸摸。”
“什么叫偷偷摸摸！”莫愁气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莫愁，我知你为今日之事生气。但我真心冤枉！”
莫愁那柳叶眉也染上了愁绪：“冤枉你去听宝月姑娘唱曲？还是冤枉你给她送银子照顾父母？”
“我真的只是好心！”
“既是好心，你就去做她家女婿！这样一来，宝月姑娘也能脱离眠月楼，她一家子靠着你也荣华富贵！”
情侣间吵架向来都是逮着什么说什么，道理是彻底报废。
沈括只得耐心哄着：“我只想做苏家的女婿，是你一直把我藏着掖着，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比不上王雱有才？”
莫愁推开沈括：“你自己三心二意，还怪起我来！我若是喜欢王雱，绝不会招惹你！”
沈括道：“我若对宝月有意，更没有胆子撩拨你！莫说你性子刚烈，就是你哥哥也会宰了我！世上温柔女子何其多，我若非真心喜欢你，干嘛要自讨苦吃？我既认定了你，就绝了纳妾的心思！”
莫愁愣住了。
没错，以沈括的家财和能力，想要多少女子没有？
“你当真没有纳妾的心思？”
沈括叹气：“一个女子都令人头疼了，要是家里一堆，我大抵是要被吵晕头。而且感情不是大饼，可以分成好几块。我既心悦与你，怎会舍得你难过？”
再刚烈的女子也躲不过柔情蜜语，莫愁的语气也渐渐软了下来：“你说的倒和三哥哥说的颇为相似。”
“那是当然啦！常言道：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我与你哥哥情同兄弟，我若是猥琐小人，如何配和他为伍？”
沈括见莫愁陷入了沉思，继续道：“你也是个命苦之人，若不是子由解救依然是飘零的浮萍。这个时代对女子很不公平，我只是尽力帮帮宝月罢了。”
这话真真说到了莫愁的心坎里。
莫愁虽被苏辙宠得骄纵了些，但不是刁蛮不讲理。
“若真是我误会了你，希望沈郎君不要放在心上。”
沈括上前把莫愁揽进怀中：“莫愁，你我在一起不易，往后我不希望我们因为一些小事而误会对方。”
莫愁不禁落泪：“真希望将来有一日，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也能入朝堂，而不是禁锢在家中只有四四方方的天。”
沈括想起了遥远的21世纪，想起班里的女孩子一个个比男生还要强悍，考试、比赛都不相伯仲。
沈括柔声道：“会的，莫愁，那一天一定会来临。你不是立志嫁给进士郎么？今年的恩科我就考一个回来给你，然后名正言顺向苏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