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双手背负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往回走。
“烦人的终于走了......也不知道大姐回外婆家什么时候能回来，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的住。”
燕凰轻声问了一句：“大姐？”
燕惊怔了一下，随后放下了手，声音有些沉重：“嗯，大伯夫妻俩被灵兽围剿落难，母亲带着援军赶到时，只剩下年幼的大姐。”
“但大姐虽然活着，但却也落下了病根，终生都只能止步灵师，再加上她忧心过度，身子愈发不好，因此常常去外婆家静养。”
听着燕惊这么一说，燕凰这才从记忆中调出了关于这个‘大姐’的事情。
燕家大房唯一的子嗣，燕蓁。
原本的燕家大小姐应该是她，但由于父母去世太早，燕青登上家主之位，按照祖训，燕凰成为燕家嫡系血脉。
燕蓁本就在那次遇难中落下病根，又因为心病缠身，因此在燕家一直存在感很弱。
但燕凰知道她知书达礼，文采斐然，是琅都第一才女，也是真正的世家千金典范。
*
几日后，夙幽携着一壶烈火浇走进主屋。
燕凰似乎是在思考，并没有搭理他。
夙幽见状，开启了烈火浇的盖子，如同清潭般的烈酒撞入瓷白圆润的酒盏中，激起微妙的涟漪。
燕凰并未抬头，指腹托起酒盏，看着酒盏中呈现出透明状的烈火浇，眼眸微眯。
下一秒，她一饮而尽。
氤氲着酒气的话语传来：“查清楚了？”
“是，林家的确在青杨街的商铺下埋葬了当初那些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预料之中，燕凰轻笑一声。
在燕家入主琅都之前，林家一直都是以蛮横的手段占据琅都的地盘，可从未有过经商的意思。
当时琅都境内经商的，是另外几家。
只可惜，在林家决定转行经商后，琅都的其余商户就逐渐衰落了下去。
直到几年前，只剩下燕家的几处商铺还能与之抗衡。
现如今燕家式微，琅都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商铺门口都挂上了林氏商行的标志。
这悄无声息的吞并，背后不可能没有人在搞鬼。
燕凰摆摆手，“时机差不多了，按照之前的计划——”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了一个婢女焦急的呼唤声。
“大小姐！少爷他和林家人打起来了！”
燕凰认出了这个婢女，是经常侍奉在燕惊身边的人，名唤茯苓。
她不耐地蹙起眉，“这一个月来，他第几次打架了，我不是说过只要打不死就不用管吗。”
“可是......”
婢女急得眼睛通红，顾不上其他，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可是少爷灵力失控、把林家在青杨街的商铺都炸了！”
燕凰许久没说话。
就连旁边沉默寡言的夙幽都能察觉到燕凰此刻的无语。
燕凰蓦然嗤笑道：“还真是我的好弟弟，走，去看看。”
在‘好弟弟’三字上，她咬字略微加重了些。
一旁的婢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少爷，这次你真的自求多福吧。
***
燕凰一行人抵达青杨街时，平时商铺林立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周围好几处房屋也惨遭波及，塌了一大半。
废墟之中，燕凰看到了燕惊的身影。
他神情呆滞麻木，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造成的。
他恍惚着用双手亲掰开底下一块块的碎石，即使双手被碎片擦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他也从未停下。
外围围了好几圈人，对着这个场面议论纷纷。
见状，燕凰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夙幽交代道：“带人去搜查一下有没有人受伤，将他们安抚好。还有......”
燕凰眸光中闪过一丝厉色，“计划提前。”
夙幽一惊，连忙应下：“是。”
燕惊现在满脑子都是救人，至于身后林非凡的叫嚣，他已经顾不上。
“燕惊！你竟然敢砸毁我们家的商铺！”
“你耳聋了吗燕惊！我要让你赔！你们燕家有钱赔吗！？”
“你还当真对得起琅都第一纨绔这个名号啊！我看没了你母亲，谁还能保下你！”
燕凰神色平静的看着场上的情况，任凭身后的婢女如何着急，她都没有行动。
少年的任性，总要承担后果。
直到夙幽回到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大小姐，没有人死亡，都是一些轻伤。”
燕凰这才不急不虚地往废墟之中走去。
新继位的燕家之主，此前又因为退婚引起了很大的风波，燕凰一出现，琅都的百姓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她。
尤其是刚刚一直在辱骂燕惊的林非凡。
林非凡见燕凰出现，第一反应是诧异，随后脸上很快就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
“我当是谁，燕惊，你现在已经沦落到让一个先天废人来替你出头了吗。”
燕凰挑了下眉，指尖抬起，随意的往下一压。
正在叫嚣的林非凡倏然脸色一变，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朝地面跪去。
‘砰！’
这实打实的一跪，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外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琅都百姓看着突然下跪的林非凡一脸惊讶。
“那你为何又当众对一个先天废人下跪？”
天朗气清，红裙明艳的女子嘴角轻扬，那自信轻蔑的神情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一阵恍惚。
这当真是他们记忆中那个怯懦、沉默的先天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