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燕无霁出现在她身边。
清冷如月的衣袍随着风声衣袂蹁跹，落在了燕凰的指尖上，她面无表情的甩开了。
在燕无霁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周身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
即使没有祭出无情剑，他本人也如同那无情剑一般。
锋芒毕露，凝着冰冷纯粹的剑气，常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更别提靠近他了。
因此，旁边的人都心照不宣的远离了。
只余下燕凰一个人扛着。
“？？？”
燕凰转过头，看着也下意识远离的燕惊。
察觉到大魔头的注视，燕惊有些心虚的擦了擦鼻尖，然后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燕无霁只出现过一次，只有少部分人见过他。
但他甫一出现，所有人便都知晓了他的身份。
燕家先祖中曾出现过一位天赋卓绝的少年，他从未有过修炼瓶颈，修炼速度更是恐怖如斯。
听说他还未弱冠便已达到灵帝踏破虚空，引来了兰泽州中央区域顶尖势力的邀约——
如今看着那汇聚着磅礴剑势，却巧妙收束着的青年，他们便深知，是那位先祖回来了。
也是他在关键时刻出现，终结了这次兽潮。
“你不走吗。”
悦耳冰凉的嗓音响起，在月夜之下莫名的氤氲着一丝沉沉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走。”
燕凰眼神古怪的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不想和死对头站得太近，于是她干脆站远了一点。
笑话。
让她在死对头面前示弱，简直是奇耻大辱！
燕无霁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小了他几百岁的后辈说话，只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无情剑道的剑势常人难以抵挡，犹如天道化身降世，大部分人都会遵循着血脉深处的敬畏从而远离他。
但唯有一人不惧他。
甚至还在他面前倨傲骄纵的很。
如今，他又遇到了第二个人。
可是，身旁的这个年轻女子，只不过是一个后辈罢了。
——他只是，想她了。
燕无霁缓缓伸出落在衣袖中的那只手，他手指纤细凉薄，如同薄冰一般，无瑕剔透，表皮之下血管缓缓流动。
他神情近乎狎昵的、眷恋缱绻的抚上了无名指上的圆戒，圆戒的款式很简单，但上面的纹路却崎岖肆意。
和克己持重、禁欲矜贵的他本身相比，这枚圆戒显得颇有些狂妄的肆意。
尤其是这枚圆戒像是蒙了尘一般古朴无华。
可即使是这样，依旧让燕无霁如同对待无上珍宝一样安静的抚摸着它。
燕凰见身边迟迟没有动静，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结果她差点没能克制住杀意。
——燕无霁手上的圆戒，是她刻了魂纹的芥子空间！
燕凰看着上面崎岖的纹路，虽然是她随手刻上去的，但魂纹上附着的那缕神识传来的感应却丝毫不假。
她的魂纹竟然落在了燕无霁手里！
燕凰神识空间动荡，灵媒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试图让她恢复冷静。
她还未恢复鼎盛时期的实力，一时不察很可能就会被燕无霁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别说拿回魂纹了，她自身都难保。
她咬牙切齿道。
在面对这个老狗比她就真的忍不下去了。
燕惊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
他总觉得他姐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燕凰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看似温柔，实则暗藏杀机的笑容。
“姐有话和你说，我们去旁边谈。”
“.........”
这还是大魔头第一次口头上承认自己是他姐。
但是燕惊高兴不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燕凰，然后心虚惶恐的快速看了一眼燕无霁，便在燕凰阴沉的注视下和她一同离开。
燕凰这一走，直接和燕惊回了燕家。
燕家的大部分人仍在城墙之上，只留有少部分燕护军镇守在四方。
燕惊被燕凰直接扯进了屋子里。
“姐、姐......怎么了？”
燕惊已经被扯懵了。
燕凰抬头瞪着他，直截了当道：“你们祖上有没有传下杀死自家人的方法。”
燕惊：“？？？”
大魔头已经疯魔了？！
“算了。”
燕凰说完便否定了，她讽刺的笑了下，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神魂不稳，神识空间动荡不已。
她望着燕惊呆滞的模样，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灵帝之后还有更高的境界吗？”
燕惊点了下头。
“......在那之后，除了注重灵力的精进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淬心、淬魂、淬劫。过不了任何一个环节，便难以进阶。”
燕凰此前进阶时并没有感受过什么阻塞的感觉，毕竟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任何外力的阻挡都会被她直接毁灭。
除了她在淬劫时出了意外——九州十大强者于困皇山围剿她，恐怕那时就因为她没有度过淬劫的历练才会被天道有机可乘。
如今这具重新夺舍的躯体，因为虚无体质的缘故，燕凰不需要修炼，这副身躯就能逐渐容纳她的力量。
因此，她的力量已经恢复到需要淬心、淬魂的环节。
不过只要度过了这个环节，她就有足够的把握杀回九州，将她的仇人们全部斩杀殆尽！
“所以你现在是在......”
燕惊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是。”
燕凰已经冷静了下来。
姑且就把燕无霁当作她度过这个环节的历练对象吧。
“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燕无霁手上有我的魂纹。”
燕凰冷哼一声，“那里面藏着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哪一个不是极品？不过我的神魂比他强大，他休想占为己有！”
收敛珍宝，是燕凰除了杀戮之外的第二个爱好。
她很喜欢别人求之不得的宝物，在她的私人宝库中不值一提的感觉。
就，很轻蔑、很爽。
“额......”
燕惊欲言又止。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清风霁月、宛若天神般的先祖，总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占据别人魂纹的人吧？
但是大魔头在气头上，燕惊决定闭嘴。
可燕凰还是察觉到了燕惊欲言又止里隐藏的意思。
她眼眸危险的眯起：“你到底是哪边的。”
燕惊急了，他立马表忠心道：“我当然是你这边的！！！”
燕凰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