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唯一苟活下来的扶桑，神魂也在扶桑神树中沉寂几千年才得以重塑肉身。
燕无霁：“天衍术卦出的九州浩荡，天水倒灌、世界倾落、法则颠覆，世间将陷入几千年的黯淡。”
“唯一的一线生机，便是所有半神强者的献祭，惊动法则，以法则之力勾动万千灵力将其开化成无形的气运之脉稳固九州山河。”
“他们当真大公无私。”
燕凰陈述着，眼神平静淡然。
她眸光一转：“所以天道便是在这场献祭中，产生了自我意识。”
燕无霁颔首：“是。”
一切谜底都揭开了。
但他们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按照万年之后的九州格局，这些半神强者的献祭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除了可以依托神树重生的扶桑，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
第三日，城主府中，上古所有半神强者聚集。
除了城主夫妇、扶桑、天衍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半神强者陆续抵达。
一个较为年轻的少年走了进来，他发色偏向深灰，瞳孔也泛着一片灰蒙。
少年容貌和天衍有几分相似，灰蒙的眼底沉郁着丝丝缕缕的诡谲，他目光在厅内逡巡着，触及到坐在轮椅上的天衍时脸上的表情寸寸撕裂。
“哥哥！”
来人便是天衍的弟弟，日后天傀族的先祖天傀。
天馈眼神死死地盯着天衍身下的轮椅，语气里难掩愤怒：“你的提议我们都同意了！为什么还要再用天衍之术！！”
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风流公子，黑发凌乱垂落，胸前袒露一大片，连缀着一颗深红的坠链。
燕凰看到这人，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眉心上那道蜿蜒曲折、如血痕一般的印记。
此人便是开创咒术的上古强者，拥有梦魇血脉的半神梵天。
梵天还没走进来就听到了刚刚天傀愤怒的话语，他皱着眉：“天衍，你又动用了禁术？不是都......”
“没事。”
天衍打断了他们，“我也只不过想求个安心罢了。”
至于更多的细节，他并没有说出来。
天傀眼神迟疑愤懑，似是不甘和不解，但在天衍的眼神警告下还是安分了下来。
最后一位姗姗来迟的，是和扶桑一样同样拥有神血的巫山神女。
上古时期巫山神女乃守护四海升平的神女，神女毕生都要恪守巫山，不得与他人相恋。
可神女还是为一人动了心，为此她耗尽了所有修为，沦为只空有一身神血的半神强者。
他们齐聚一堂，燕凰和燕无霁坐在主位上，听着下方的讨论。
天衍：“我能感觉到命数越来越靠近，献祭最佳的时间就在几天后。”
“可法则虚无缥缈，你又怎能确保献祭的成功？”
“因为，我们别无他法。”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了。
巫山神女悲伤叹息道：“如今我没有修为，只有这神血仍存，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献祭造成影响。”
巫山神女眼神有些飘渺，她似乎在思念自己的爱人，听着扶桑这话她摇摇头：“我会来，也只是为了我所珍重之人赌一个未来罢了。”
所谓的九州浩荡，便是世间陷入几千年的黯淡，沦为废墟，在沉寂了几千年后，九州大地又会重新复苏。
可上古这些人又该如何？
难道就让他们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吗？
法则无情，但他们非无情无爱。
选择献祭，不过是为了身后之人去赌一个灿烂繁华的世界罢了。
而不是，世界倾颓之后，满地残垣荒芜，混沌灰蒙。
天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祭坛已经设立好......其他的，我也无法再说什么。”
......
其他半神强者离开之后，巫山神女独自来找了燕凰。
她亭亭立在那，眼神温柔沉重：“乌月，与我说说话吧。”
身为上古半神强者中唯二的女性，巫山神女和乌月的关系一向不错。
燕凰和身边的燕无霁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巫山神女颔首，下一瞬话语脱口而出：“巫柒，我们去那边说吧。”
巫山神女点点头：“好。”
她们来到一处后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
城主府内的侍女捧上来了点心茶水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离了后花园。
巫柒捧着杯盏，眼神有些飘渺迷茫：“有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了。”
“他只是个凡人，连灵气入体都做不到，活不过百年，是我的私心一直渡修为给他让他一直苟活着。”
燕凰眉心一动：“那他如今——”
“死了。”
巫柒说得云淡风轻。
可说出这句话后，她却无端松了一口气。
“我们相守了三百年，他知晓我只有神魂消散的结局，连下一世都无法许给我。”
巫山神女与凡人相恋，本就违反了法则为她选定的命数，她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身半身修为悉数散去，就连死后也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或许这次献祭，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天地墓冢。
“巫山部落从未怪罪于我，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就是献祭唤醒法则，为他们夺得一线生机。”
巫柒‘任性’了三百年，也到了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燕凰一阵沉默。
上古半神强者，当真大公无私、光明磊落。
似乎并没有谁选择献祭是为了自身，他们都在为了身后要庇护的人而去赌一个可能。
“会成功的。”
万年之后的九州，虽然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数不胜数，但九州的山河却如他们所期盼的繁华灿烂，人类繁荣兴盛。
巫山神女陨落前的最后一丝神魂力量庇佑了巫山部落，万年之后的巫山部落便一直屹立在西琅州中。
就连那看似不着调、风流不羁的梵天，也在死后用仅剩的力量凭空铸就了一座梵天楼，将毕生所学藏于楼中，供日后的咒术师前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