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的演技可真了得。
之前她在乌月身体里时竟然毫无察觉。
伴随着神境之主的记忆复苏，四周凝滞死寂的层层迷幻的星云恍若活过来了一般，在这无人之境，漫天流动。
下方那些涌动的，光怪陆离的存在，似乎是感知到了神境之主的回归，无声地颤栗匍匐着。
她回想起天道的那句话。
——神境位于更高层的纬度，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只要她想，瞬息之间便可回到万年之前。
燕凰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抬起手，再次覆上那层薄膜。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力。
燕凰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去找了那四个老家伙。
她找到祂们的时候，三位大爷正围着天道在那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天道为了回归老家，都积极的回应了。
“......真的啊老四，外面这么好玩？”
“可惜我们老哟，要不是鸦鸦受到外界影响，都没法诞生意识。”
“老大，我们能不能跟鸦鸦出去玩啊。”
“这叫什么来着......夕阳红旅游团？”
“呀，老四你懂的可真多！”
燕凰：“？”
她降落在祂们面前，四个老家伙瞬间停止了议论，一个个都用着期待的眼神望向了她。
燕凰转头望向天道：“我需要重塑灵体。”
天道淡定回应：“你让老大老二老三祂们帮你捏一个不就行了。”
“捏？”
燕凰顿了一下，冷不丁地想起之前她被祂们带着去看祂们捏出来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
她眸光倏然变得凌厉，对上那几双跃跃欲试的视线：“不准乱捏！就按照我现在的模样捏！”
“当然！”
“鸦鸦包在我们身上！”
“一定要让鸦鸦成为最漂亮的崽！”
三个大爷立马吭哧吭哧地跑远去给燕凰捏一副躯体了，燕凰还是不放心，准备跟上去。
天道拦住了她：“你都想起来了吧。”
“嗯。”
“那回到九州以后呢。”
燕凰瞥了祂一眼，“我信守承诺。”
天道松了一口气。
燕凰轻轻哂笑：“天衍他们的献祭，当真让你拥有了悲悯之心，竟如此为九州世人着想。”
“比起一成不变空洞虚无的诞生之地，九州的山河景色确实吸引人。”
天道缓缓出声，“比这景色更加吸引人的，是那万物生灵。”
燕凰哼笑：“原来你产生的不止悲悯之心，还有欲望，你已被人类同化。”
“你没有吗。”
天道反问，“即使只是为了看乐子，你也有欲望，万年之间火种见证过无数生灵，在你将虚无体质炼化后就已经镌刻在你的神魂深处。”
燕凰沉默期间，天道继续说道：“厮杀吞噬你也累了吧，在九州的那几百年你玩的很开心。”
“你在洗白自己？”
燕凰挑眉冷笑，“追杀我几百年还觉得我玩得开心？”
天道被怼得哑口无言。
祂慢悠悠地凑近，然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自己凑了上去：“不然，你吃一点？”
燕凰没好气地扒开了祂，“滚。”
说完之后，她就去找了那三个不知道跑去哪个角落里偷摸给她重塑灵体的老家伙们。
燕凰找到祂们时，祂们正背对着自己发出一种怪异的窃笑声。
若真要形容的话......莫名的透出一股猥琐感。
燕凰预感不好，黑着脸凑了上去：“你们该不会——”
她扒开祂们的躯体，看到了被祂们小心翼翼包围在中央的灵体。
和她之前的模样并无多大的差别。
若要说起其中的差距，燕凰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祂们将之前的自己和身为燕凰的样貌结合了起来。
她顿时没往下说了。
三大爷得意地凑了上来：“怎么样鸦鸦，我们的手艺不错吧。”
燕凰瞥了祂一眼，“晾你们也不敢乱来。”
“好啦，鸦鸦要出门了，这次可不能再忘记带回家的钥匙了哦！”
大爷一脸谆谆叮嘱地慈祥脸。
燕凰：“......不会了。”
***
归墟之域。
在入口关闭之后，燕无霁就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雕塑一般，脸庞上如霜寒不可侵。
水麒麟从他的神识空间中出来，在街道上来回踱步，步履也有些急躁不安。
“......天道大人进去好久了啊，怎么还没出来。”
话音落下，满目废墟的归墟之域头顶之上，浓云滚动，一阵阵浩荡的长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刹那间就席卷了这片天地。
长风呼哮而过，磅礴无垠的凶煞之力笼罩在此方天地之中，流淌滚动的瞬息之间，一道姝绝的身影逐渐显现。
深邃冷艳的五官懒洋洋地往下一瞥，流动着如雾般的凶煞之力的猩红眼瞳浮现出一丝笑意。
邪恶、诡谲，又充斥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燕凰随手关掉了入口，从容地降落在燕无霁面前。
水麒麟首先发出惊喜地呼唤：“鸦鸦！”
燕凰睨了它一眼，视线回到了燕无霁眼尾上愈发鲜红的红痕上，幽幽扬眉：“天道那老头说你快疯了。”
燕无霁恍然间轻笑一声。
黝黑深邃的瞳眸中恍若远山般悠远，这一笑便如同初晨的日光落在了白雪弥漫的山巅之上，洁白如玉，暖意融融。
连眼尾的魇瘴红痕都因此而鲜活了起来。
原本眼尾的红痕是快要走火入魔的象征，但他眸光潋滟如三月绯色，反而更像是情动。
“......是快疯了。”
他上前两步，寒凉的嗓音中隐隐泛着哑意：“你想如何惩罚我？”
燕凰嘴角一扯。
她就说这家伙是恋爱脑，掀不起什么风浪。
“成为新生的法则，做我的执行者和裁决者，如何。”
燕凰慢条斯理地开口，“简单的说，就是给我当工具人。”
她可没兴趣去履行更多的责任。
燕无霁眸光若有所思：“可以以下犯上吗。”
“？”
燕凰眼神危险地望向了他，皮笑肉不笑：“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