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轻言轻语之间,将这些“伙计”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全凭书生你说”
书生是笑面虎,本事大家心知肚明,又得老爷待见,修鞋的和跑堂的无不应诺。
至于内堂里的妇人,众人知道,不回话就是答应了。
“好”
柳书竹微微点了点头,现在就等客人上门了。
还有些许时间,柳书竹收起了折扇,悄然打扮了一番,转眼间一身铜钱长袍就替换完毕。
“世事艰辛,安稳的日子不多咯”
柳书竹本就儒生出身,此时就有些情怀。
一身浩气误入江湖,鸿鹄之志也变得消沉,大儒是当不成了。
当年的志向烟消云散,此时他每天追逐于名利当中,又见惯了江湖伎俩,难免有些厌倦。
官场上,尔虞我诈,黑白通吃。
山野间,一言不合,鸡鸣狗跳。
那些闻名青州的大盗,表面上威风凛凛,可暗中早已经和官府勾结,有那不听使唤的,不时的被火并了,又或者被官军剿了,死无全尸不说,家族男的为奴,女的为娼,惨不忍睹。
就连想安稳的过活,若是被人盯上,终归也得不到好结局。
就像书院当初,在两派势力争斗之时,保持中立不表态都被人家一把火烧了,可怜父母双亡,只有妻女外出得以幸存。
儒道对上不讲理的众狼,独木难支,无奈投靠秦家,终大仇得血,后秦家又提供儒道秘法,自此精修后在秦家做了客卿。
可实际上呢还不是被人呼来喝去成为了一条不折不扣的高级狗奴才。
柳书竹轻叹了一声。
“认命吧”
至少大树底下好乘凉,妻女得益于此,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再不用提心吊胆。
而眼下,道心祭坛上,主家要成事,一心想除去脚下的阻碍。
“说好的,事成之后,黄金百两,放我解甲归田,到时一家人其乐融融。”
想到这里,书生眼中一抹湿润放出,随即就转化为杀气。
柳书竹甚至已经看清赶车的黑汉正朝这边伸脖望来。
“少爷这有家酒肆,是否停歇”
褚豹探头请示。
“可以,就小酌一杯。”
褚禾看着这间酒肆,里面影影绰绰的就有几个客人,遂带着几分莫测的笑意下了马车。
“哟,客官,快往里面请。”
跑堂的一抖,将一条雪白的毛巾搭在肩膀上,一双粗大带茧的手熟练的接引者客人。
村郊野路,设施简陋,店内几张桌子随意摆着,五六个零星的客人正在喝着米酒,各自说着什么。
褚禾坐在最里面,打量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门口的修鞋匠身上。
此人头发污长,一双大手似乎刚从灰堆里取出一般,拿着修鞋的剪刀不时的靠着一个石头上磨着。
那剪刀比普通剪刀长了三寸,刀口雪亮,“擦擦”的与磨刀石之间产生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来两碗米酒,一只烧鹅,小菜尽管上。”
褚豹伸手将小二肩上的毛巾扯了下来,大大咧咧的擦着褚禾身前的桌面,又擦了自己的后,才坐了下来。
这番举动,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主一仆,路途疲倦,并无异常。
“好嘞”
小二点头哈腰的伸出大手,极为小心的抽回被褚豹拽走的,又擦了桌子的,沾染了道道油渍的,已经算不上白的白毛巾,反身朝内堂走去。
片刻后,小二端着一个粗制托盘,将一只烧鹅和两幅碗筷,放到了褚禾桌前,随后又返身从柜台上拿了一坛酒,筛了两大碗,就传了过来。
随后笑吟吟的退了半步道:“客官,您先慢用,小菜随后就到”
褚禾端起了酒碗,手感冰凉,略一犹豫就放了下来。
此间饮米酒有众多讲究:米酒性凉,需温而后饮,才不伤脾胃,若酒不温过才喝,必积寒成疾。
“豹子且慢”
褚豹已将酒碗放在嘴边,正欲痛饮,褚禾却是一声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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