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遗憾。
“大夫大夫，我的妻子怎么样了？”男子看到大夫脸上的神情，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双眼血红的问道。
“唉...”大夫摘下口罩，摇了摇头，遗憾地说：“你要保小还是保大？”
“什么？”男子听到后，双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说：“大夫...保...保大！”
“确定吗？”大夫重新带上了口罩，问道：“你不要和你的妻子商量一下？”
男子咽了咽口水，看向了产房内的女子，刚想开口。
“小...小辰啊...”
产房内传来了女子虚弱的声音，男子一听，连忙跑到了女子的床前，竟是直接跪在了地面上，紧咬着自己的牙，眼角处有泪光闪动，整个人面色有些狰狞，颤抖的身躯似乎在疯狂压抑着无穷的悲伤。
“小花，别说了，好好休息，啊？”
男人眼圈红红的看着女子，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想要将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刚刚...都听到了...”
男子一愣，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滴到了床单上，晕染成一片水渍。
“留...留下孩子吧...，他还...还没有出生...还没有看...看过这个世界。”
男子抹去自己的眼泪，张了张口，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闭上了双眼，用力点了点头。
那一点头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佝偻着背影走出了产房，曾经那骄傲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弯了下来。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大夫看着走出来的男人，连忙问道，要知道这种事情耽搁一秒钟，都有可能提高失败的几率。
“保...保小...”
男人声音沙哑的说出了这几个字，瘫坐在了病房外的座位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无声的哭泣着。
哭自己无能，哭自己无知，也哭那可笑的神明。
“哇~”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从产房内传了出来，男子一听，连忙激动的站起身子，冲到了产房前，焦急的问：“大夫大夫，孩子怎么样了？”
产房的大门被打开，大夫摘下了口罩，笑着说：“孩子很健康，还好没有错过最佳时间。”随后又有些伤心的说：“去和你的妻子道个别吧，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很爱也很尊重妻子的人。”
男子颤抖着走进了产房，不敢看自己深爱的妻子的下半身，他跪坐在床头，用手轻轻拉起了妻子的手，用着嘶哑的声音说：“放心吧，孩子很健康呢。”
他忍着泪水，站起身来，用手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熟悉的触感，他咬着牙，身体不断颤抖着。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男子摇了摇头，温柔的说：“还没有呢。”
女子吃力的笑了起来，说：“你姓叶...咱们...的孩子，以后要...要无忧无虑的成长...像羽毛那样，不如...不如叫叶轻羽吧。”
“好好好。”男子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紧了一些。
女子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对着男子说：“接下来的话，一定要听清楚了。”
“好！”
“不要对孩子要求那么多，一定要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好好活着，我走了后，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若是孩子问我去了哪里，就告诉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回来就会有很多的钱带他玩。”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孩子的方向，温柔的说：“记得把我接下来的话告诉孩子。”
“孩子，不要嫌弃妈妈啰嗦，一定要好好学习，就算学习不好，也要有一门可以生存的手艺。”
“爱好一定要选适合自己的，闯出一番名堂来。”
“长大一定要远离黄赌毒，特别是赌和毒，是一点都不能沾染的。”
“有时候别嫌弃你的父亲啰嗦，他是爱你的。”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妈妈的时间不多了，只能这样简略的讲起来。”
“记得睡觉盖好被子，别着凉，不要交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得高，别人欺负你一定要还手。”
她猛地咳出了一口血，眼中的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最后...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啊...妈妈...永远...爱着你...”
抬起的手无声的滑落，微弱起伏的心电图也归于平静，男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看向了窗外明朗的天空。
黑夜只有月亮的高悬，没有繁星的簇拥。
就像他一样...
“嗯...”大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嗯，我知道了。”男子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抱起了一旁的孩子，一步一顿的走回了家中。
月光环绕着他的周围，这是两个孤独的人在互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