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怎么如此的苦她仰头望天，看着那轮灰蒙蒙的太阳，第一次生出了想改变这一切的心。
从前的顾小桃想的其实只是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捎带着把村里也带上，好让自家不那么突兀。
但这一刻，她真的想做些什么。
不说那些大义，只谈无愧于心……
遥远的京郊灵山之上，一座隐匿在阵法之中的茅草屋内，青年缓缓睁开了狭长的丹凤眼。
似有所感望向东北方向，眼中神色未明。
房门忽然被敲响，他开口，清冽如泉的嗓音略微带着些许沙哑，“什么事？”
门外敲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回答：“计划一切顺利，那家伙已经被引渡上岸，现在就被安排在京都的一处联络点。”
青年剑眉轻佻，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屋外脚步声渐远，青年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踱步来到窗前，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向外瞧，山顶是常年不化的积雪，远处连绵的山坡笼罩着一层朦胧的云雾。
低低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响起，而后戛然而止。
“呵呵~想称帝么？做梦!”
群山之后便是京都城，此时临近新年，可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往常热闹的街道很少有人走动，来往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非必要不停留。
年中许多政策收紧，原本自愿下乡的知识青年变成了每家每户的必要任务。
原则上每户至少要有一名子女下乡，甚至身边只能留一名子女陪同。
各大工厂也纷纷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活动，生产被搁置，“学习”之风逐渐盛行。
就在一天前，几所大学相继宣布停课，而期末考试还没来得及进行。
返乡的学生占满了整个车站，纷扰的乘客并没有发出杂乱的声响，安静的可怕。
同一时间，山村里的小姑娘揉了揉发红的双眼，缓缓从墙角站起身，眼神逐渐坚定。
既然来了这世间，缘也命也，也该为这里的人们做些什么。
顾小桃握紧了小拳头，脚步坚定的朝着大队部走去。
晒谷场上，有序的排列着四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有的人已经分到猪肉，端着盆，上面盖着一块布，笑的见眉不见眼。
顾小桃与擦肩的社员点头打招呼，只是红了的双眼时不时惹的她们侧目。
有好心的婶子不由询问，“桃啊，你这咋滴啦？谁欺负你了？婶子帮你骂她去！”
“没有，没事~”
顾小桃一路解释，一路走进大队部。
赵美凤一眼就看到老闺女进来，兴冲冲走过去，在看见她那双红红的大眼睛时，心就是一突突。
她也没声张，拉着人走到角落，低声询问，“老闺女咋滴啦？快跟妈说！”
她焦急的抓着顾小桃的手臂，心急之下力气不小，顾小桃却笑了。
“我没事儿，就是去看了牛婶子，心里不得劲儿。”
赵美凤舒了一口，又无奈感叹，“你牛婶子确实不容易，你牛叔都病了三四年了，啥活儿不能干，稍微走动就咳嗽的没完，全家都靠她一个人养活，哎——”
赵美凤看了老闺女一眼，拉着她到付文雅跟前，“你们几个小丫头作伴儿，也没啥旁的活了，这几头蒜扒出来就完事儿了！”
看见顾小桃过来，付文雅挺高兴，拉着人坐在小板凳上，但没多问她眼睛为什么红了。
“刚才出去看了一眼，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分猪肉，我们要是想买肉是不得出去排队了？”
这个顾小桃还真知道，“好像是得等大伙儿按工分分完，剩下的才能卖，不过到时候可能就没有一等肉了。”
胡芳悦急道：“那咋整啊？要是省些乱七八糟的下水啥的我们也不会做啊！”
“没事儿，我见我妈做过，到时候再跟顾婶子请教一下，做好了一样香。”秦凤仙温和道。
杀猪菜所有准备工作全都完事，赵美凤擦着手走过来，正好听见几个小姑娘说的乐了。
“一等肉没了还有二等三等，你们要是真想要下水，还真不一定能抢到呢！”
“为啥啊？”胡芳悦好奇。
“下水便宜啊！不光收拾麻烦，家里还没有那些个调料，想做好了可不容易，还不如精瘦的肉呢。”
付文雅听明白了，好肉难得，下水便宜，都不是她们能买到的。
从板凳上站起来，端着半盆剥好的蒜和一大把葱送到案板边上。
“婶子，那我们出去瞧瞧，能买到什么我们都知足。”
说着，几人簇拥着走到门外，外面的肉已经分的差不多了，每个案板上剩下的都不多。
小队长正指挥着分肉的师傅把剩下的猪肉归拢到一块儿。
民兵队长正组织着想买肉的人群排队，大嗓门高喊着。
付文雅匆匆告别一声，拉着胡芳悦两人小跑着冲过去站在队伍里。
位置还行，排在赵胜利俩人后边，前面还有三两个村民，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顾爱家也在其中。
瞧见付文雅跑进来，他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赵美凤拉着顾小桃走过来，瞧着老三那虎出，赶紧把眼睛别到一边。
心里暗骂：没出息！
顾小桃没管这些，兴冲冲跑去案板那看。
有精瘦的里脊肉，还有三分肉的排骨，几对猪蹄子和五个猪头，剩下的还有两幅猪下水。
其他的都被之前的村民分肉时选走了。
八头猪说来不少，但纯肉也就能出将近800斤，按工分一家也就一斤左右，人少的更是连半斤都不到。
顾小桃看着肉眼睛冒光，坐那抽烟的蒋大炮看得好笑，“你这小丫头瞅啥呢？那大猪脑袋看着不害怕吗？”
顾小桃愣了一下才知道是跟自己说话，不好意思的笑笑。
“怕啥啊，都是好吃的。”
这话惹的蒋大炮哈哈大笑。
正好队伍到了顾爱家这儿，赵美凤挤开蠢儿子，指着那两幅猪下水说道：“就要猪下水吧，都给我，算算多少钱。”
二队小队长抬眼瞅了一眼，飞快报数，“下水整套的，一副两块五，两幅五块钱。”
赵美凤迅速拿出五块钱递过去，顾小桃拉了她妈一把，“妈，咱买点排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