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林柒，窃窃私语。
县令连忙拍了拍桌子，让众人安静下来。
“肃静！江氏，这里是县衙，容不得你放肆！”
林光始终一言未发，但仔细一看可以看出他的手还在颤抖。
被关过一个月的人，再想进县衙需要莫大的勇气。
自从那日注意到江氏买老鼠药，他便时时刻刻盯着，总算被他抓到了江氏对林父动手。
他没有阻拦，而是等林父死后，江氏还在假意哭丧之时，跑来县城告了江氏。
他的想法很简单，爹死了，娘也不在，那家里所有的东西就理应都交给他了。
可谁知江氏一口咬定他是被人指使，并且那人就是林柒。
这才闹得将林柒也给请来了现场，造成了这般局面。
林柒不慌不忙，上前给县令行了一礼，随即在一旁等待问话。
对比胡搅蛮缠的江氏，林柒这态度让县令好感不少，这才温声细语地开口。
“林大夫，关于江氏所说的你指使林光陷害她一事，你可有话要说？”
县令显然已经知道林柒离开林家的事情，并未说什么娘亲弟弟，而是直接用名字代指。
“启禀大人，我已有很长时间没回乡下，也不曾见过林家人，更不会有指使一事。江氏谋害他人一事我不敢断言真假，可的确与我无关。”
县令本就不认为江氏的话有可信度，闻言点了点头。
“江氏，你所说的被人诬陷，可有自证？林光可是提供了亲眼目睹你买老鼠药的证词，以及那日卖你老鼠药的小贩也到了现场。”
小贩是官兵去找的，如今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交代了个清楚。
不过他的确不知江氏买药是害人的，只说自己冤枉，以为江氏是毒家里的老鼠的。
江氏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如此狠心，而并非受林柒指使。
可事实摆在眼前，即便她不信也没有办法。
见死到临头了，她也不再挣扎了，开始大放厥词。
“林光，你既然看见了我买老鼠药，为何不阻止！你明知我要毒死你爹，却没有拦着我，也没有提醒你爹，是想得到什么好处！”
林光面上一惊，又很快恢复了常色，大言不惭。
“娘，我只是看见你买老鼠药，哪里知道你是要害人的。只不过爹死得蹊跷，我这才怀疑到你头上，你莫要推到我这里…”
江氏凄惨的大笑声在堂内回旋。
她一生为了儿子鞠躬尽瘁，得到的居然就是这样的回报。
林柒在一旁沉默不语，内心是在感叹这一家子人的共同点。
同样的恶毒，同样的自私自利。
江氏认为林光的那些自私，不过是从小耳濡目染从她身上学来的，被她浇灌出来的。
被溺爱得无法无天，认为谁都要让着自己，什么东西都要留给自己。
县令叹了口气，正要断案，就见江氏突然止住了笑声，伸出了手。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县令只当她是要交待之后的事，点了点头应允。
“大人，我有要事禀报。我丈夫之前来医馆，曾见过林柒的医馆出现过青楼的女人。我也听说了青楼老鸨说见鬼的事情，肯定是林柒装神弄鬼才将人吓病的！大人，林柒也不是什么好人，此事必须彻查！”
不过她也没想到，林父居然死前还将这事给说了出来，不忘给自己招惹点麻烦。
县令本不想管，但事关林柒将人吓病，他还是应当公事公办。
“林柒，你有何话说？”
“是她说得这样没错，我医馆里的确有青楼女子，青楼老鸨也是被我吓病的。”
江氏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林柒畏惧，却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承认了。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要去找青楼老鸨来现场。
方海也在台下，见状不妙，赶忙扭头往林柒的医馆跑。
她也是知道红瑜的事的。
一开始，她和林老太一样，觉得这些青楼女子是作践自己，不值得林柒花费心思。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也逐渐接受了林柒的看法，明白了这些青楼女子的身不由己。
眼看着形势对林柒不利，她便想着去将红瑜她们找来。
林柒做的并不是恶事，而是善事才对！
红瑜和其他姑娘一听说林柒有难，毫不犹豫就往县衙赶。
自己这条命是林柒给的，自应该帮她才是。
红瑜甚至都想好了，若真的有什么罪需要承担，应该由她去坐牢才是。
青楼老鸨也来了。
她这些日子被折磨得不轻，人都消瘦了一圈。
如今得知并不是自己撞见了鬼，而是被林柒装神弄鬼给吓得，气得她见着林柒就要大骂。
好在县令拍了拍桌子，又制止了她们。
县令先令人将江氏押了下去，又将林光带走，这才开始审这桩案子。
今天的县衙着实热闹，围观群众探头探脑，想看看这位林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柒，你为何要装神弄鬼吓青楼老鸨？”
“大人，这些青楼女子多是身不由己，深陷泥潭。却因为生了病，无法得以医治，最终被青楼老鸨丢去乱葬岗，这就是我要救她们的原因。”
老鸨脸色一青。
自己的确做过不少这种事，可被人当面提出来还是头一回。
虽说姑娘们不是自己害死的，但说出来的确不好听。
她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见林柒继续说了下去。
“我救红瑜，是想让她活下去，并没想过要害谁。此事我做得不对，大人无论给我定什么罪，我都认罚！”
“不行！”
红瑜连忙站了出来。
“大人，林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并不是罪人！青楼的老鸨害了多位姐妹的姓名，我只是其中较为幸运的一人。还望大人明察！”
眼见红瑜也出来指责自己，老鸨终于坐不住了。
“大人，这些姑娘本来就是我楼里的，却被林大夫带走，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反倒装神弄鬼吓我！大人，此事若是不罚，天理难容！”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县衙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