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洛阳公会分部的人会谋反，我们大可顺势将计就计，说不定能引动其藏在暗处的那些家伙...”
郭嘉说的含糊其辞。
但是这房间里就没有笨人。
除了几个谋士，曹操也听明白了。
引动其藏在暗处的那些家伙...
其实就是将幕后主使引出来吧？
这个方案，曹操几乎想都没想，开口就要拒绝。
大夏和洛阳公会有关牵扯，洛阳公会呢？
大汉前国师，以一己之力来平定整个万兽山脉妖患的绝世强者。
曹操怎么可能去招惹她？
冷静了片刻，曹操问：“可有把握？”
郭嘉很诚实的摇摇头：“以我们目前的军力，肯定无法对抗人仙级别的修士。
不过人仙强者无法过多干预世俗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消息...
而且这种存在，肯定是专心修行，对世俗的权力并没有那样看重...
因此，就算是引出来，也不见得就是这位人仙。”
看得出来，郭嘉心里很有数，分析的也很靠谱。
“那...”
曹操泄了气。
一旁的戏志才却动了动嘴唇，表情十分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郭嘉，顿时感到好笑，杵了下他：“志才，有话直接讲嘛，在这里卖什么关子？”
“咳咳咳。”
志才见其他人都投来目光，就连曹操都面露期待，顿时也不好意思再不讲了，他直勾勾盯着曹操，眼眸与对方对视：“主公，您对现在的朝廷，很满意吗？”
曹操闻言，下意识就想要训斥，可又憋了回去。
放在灵帝时期，若是有人敢这么问他，曹操多半是要勃然大怒，甚至可能会直接杀掉对方。
但是现在...
现在的朝廷是什么状况？
很糟糕。
内忧外患。
内部，长安太守董卓公然袭杀大汉长公主，已经等同于谋反。
洛阳那里已经集结一支规模不小的大军，甚至调用了经历妖患、黄巾起义而损伤惨重的南北军、御林军等最后的精锐军队。
显然是有不拿下长安誓不罢休的感觉。
若真是能做到倒是好了。
曹操心中无奈。
如今的大汉像是四面漏风、且到处充满坑坑洞洞的房屋，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统治区域大幅度缩水，荆楚、江东、巴蜀已经全部失守，被自称项籍的男人占据，并且已经宣布立国，占据整个南方的楚国比起刚刚平定的黄巾还要强势，已经严重威胁到大汉的国祚。
而北方，乌恒等异族蠢蠢欲动，曾经镇压异族的公孙瓒在南皮之战中被俘，幽州以北的形势会更加严峻...
内部，洛阳朝廷的不作为与先帝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虽然先帝在某些方面很是奇葩，但最起码在国事尤其是军事上是一点都不马虎，这倒是和如今的天子截然相反了：天子是兢兢业业没错，但是一到关键就出问题。
如今贸然去讨伐长安董卓，那作为大汉最后的地盘，中原、河北又该怎么办？
好歹洛阳还有雄关作为屏障，几乎没有被拿下的风险。
而河北、中原...
曹操被戏志才的发问激发了悲愤、无奈的情绪。
他半响都没有回话。
见曹操沉默，一旁一直旁观的荀彧坐不住了。
作为这几位谋士当中唯一的大汉忠臣，荀彧肯定不希望自家主公对朝廷不满。
如果不满，那就需要他去化解...
“主公，朝廷如今已经是无人可用。
主公、袁绍大人、孙坚大人都受到朝廷重用，单论这份器重，已经与当初的卢植、朱儁、皇甫嵩三位大人相差无几。
反观大夏，主公并未与他们有过任何联系，如今大夏虽然在各地气焰嚣张，但这不过是趁着朝廷刚平定黄巾之乱局势不稳定而已...
天子虽非中兴之主，但也绝非恒帝那样的昏君，任用贤良、不拘小节，这正是迫切需要像是主公这样的能臣更进一步的机会...”
曹操见荀彧反应这么大，有些诧异，但是并未多说什么，摆摆手：“文若勿忧，我曹孟德对朝廷赤胆忠心，人尽皆知。”
“志才，你说这话，究竟何意？”
戏志才心中一叹。
面上摇摇头，不动声色：“主公，志才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说，主公若是能向朝廷请命，节度中原军务的话...”
...
夜色已深，谋士们都折返。
只剩下曹操，以及在本次会议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程昱。
“先生，志才的意思我都懂。”
“可文若这样...”
曹操此时对朝廷虽然有些怒其不争，但是也明白局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并非只是天子的过错。
就算是换成高祖，也不见得就能力挽狂澜。
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太乱了。
“主公，此间并无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君臣之间，理应坦诚相待。”
程昱年纪最大，在几人当中，也是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曹操考虑的。
像是荀彧、荀攸，背后还有荀家，难免有些顾虑。
尤其是荀彧...
郭嘉、戏志才，背后是寒门，他们对自己的抱负要更为看重。
程昱不同。
他这个人没什么远大追求，正因如此，才愿意为曹操竭心尽力。
“...”
“先生请讲。”
“投靠大夏，对主公而言，是一条明路。”
“继续维系这脆弱不堪的平衡，一旦朝廷崩塌，主公、袁绍、孙坚...都将会受到牵连。”
程昱说罢，便不再言语。
曹操表情惆怅，手也无意识的放在桌子上、又放回腿上、又揉了把脸：“先生先回去吧，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曹操是大汉忠臣吗？
是，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是，曹操并非像是荀彧那般的死忠。
能说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这样的话，足以证明着这个人的野心以及霸道的作风。
所以，他会犹豫不决，而非怒斥程昱，很正常。
“臣告退，主公也早日休息。”
“那边，臣会紧盯着。”
程昱起身规规矩矩一拜，在曹操挤出的笑意下离开。
“大夏...大汉...”
寂静的夜里，曹操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