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年来，刘栩洋就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
刘栩洋的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偏偏又是个实打实的废物，眼高手低还暴躁易怒，在陈浅默心里，刘栩洋别说打霍司宴了，就是圈子里随便一个富二代，只要对方有心整他，他一个都打不过。
偏偏刘烨又只看中这一个儿子。连刘栩洋的姐姐他都不完全信任，只把一切最好的都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陈浅默曾经隐晦地提了一嘴，意思是以刘栩洋的德行，多半是撑不起刘家的家业的，建议老爷子换个继承人培养。
被刘烨用眼神剜了一眼。并且警告他不要动别的心思。
“我可以扶你上来，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下去。”
陈浅默知道劝告无用，只能老实闭嘴。
刘栩洋干过的那些破事儿，他报告了一部分给老爷子，得到的答复是，收尾的时候做的干净一些。
他不知道是老爷子有意纵容这个儿子的违法行为，还是只是单纯想把他拉上贼船。
以防有一天他想跳船上岸。
但是从第一次替刘栩洋干脏活开始，陈浅默就隐隐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但现在霍司宴居然问他想不想干干净净地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谁不想？
难道有人一开始就想犯罪吗？
他从小就不富裕，因为贫穷遭受过的欺压和霸凌数不胜数，即便这样他还是努力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地回敬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
可找到他的人是刘烨。
他还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方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陈浅默冷笑，“霍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却对我这种身份的人说这种话，多少有点不知人间疾苦了。”
霍司宴双手支着下巴，没在意陈浅默不敬的态度，他的语气依然平静。
“不管你曾经因为什么走上了一条也许你并不愿意走的邪路，但是现在你有的选。”
陈浅默冷冷地注视他。
“你可以选择继续回到刘栩洋身边，当他的走狗，等到有一天他倒台了，你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祭旗的。”
“当然，你也可以选另一条路。这条路是我提供的，不一定完全符合你的喜好，但是至少可以把你从那个泥潭里拽出来。”
他没有说会给陈浅默什么，没有保证一定会给他财富或者地位，没有说一定能把他的脏事洗白，他只是说，他有一个提议。
至于这个提议会不会被采纳，就看他陈浅默自己了。
陈浅默有点意外。
“你不是想和我做交易？”
霍司宴笑了一下，“你想要的太多，财富、地位，声誉、事业，这些我可以给，但你的野心未必会要。”
没想到霍司宴反而是那个看透了他的人。
陈浅默没做声，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家何昭其实有想过，说要不要和你做交易，毕竟你能给我们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你变成我们阵营的人。但我知道你的难处。”
“所以我不要求别的，你可以保留你手中有关刘栩洋的把柄，我不要求你把那些给我。但是，就像我说的，你如果想选择另外一条路，那就按照我说的，不再做刘栩洋的智囊。”
“只是这一件？”陈浅默愣了一下，“没有别的。”
“我说了，这不是交易。是选择，你如果同意我的要求，我会给你提供保护。未来刘家倒台，真的查到你身上，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别的庇护方式。”
“为虎作伥，还是悬崖勒马，都在你的一念间。”
陈浅默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他们不存在交易关系，就意味着没有利益牵扯。霍司宴不会保他，但至少不会害他。刘家也不会保他，甚至会因为害怕他透露刘家的把柄而找人把他灭口。
现在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霍司宴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正人君子。
不过，值得一试。
如果成功，他的人生会有新的开始，而不是当一条项圈始终在别人手里的狗。
“您觉得我应该怎么选？”他问霍司宴。
霍司宴依旧保持着五分钟前的姿势，却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陈浅默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当然是建议你选择那条未来更加光明的道路。”
陈浅默直直地望着他，眼睛里闪过不明的光芒，“霍总都这么说了，再不答应就是我不知好歹了。”
霍司宴松了口气，他就知道陈浅默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他十分明白怎样站队才是更有利于自己的问题。
“不过话我也说在前头，霍总，为了我这条小命，和我未来不至于一辈子只能沦落到要去不需要看是否有犯罪记录的工地上打零工，我也有要求。”
“你提。”
“你们刘家和霍家的事情，我不再参与其中任何一项。刘栩洋对苏洛洛做的事，大部分我不知情，也劝过他，但他的行为和我如何劝阻并不相关。”
霍司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所以，我可以把以前他干过的很多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你，但是你得把我在那些活动中的轨迹清干净。”
“……”霍司宴挑了挑眉，“你希望我洗白你？还是怎么样？”
“我想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不是陈浅默的身份。”
霍司宴沉吟了一会儿，“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你可以放心。”
陈浅默也微笑起来，“我当然相信霍总手眼通天的能力。那就祝您的大计一切顺利。”
霍司宴看着陈浅默离开的身影，给何昭打了个电话，“阿昭，陈浅默那边同意了。”
何昭听了很兴奋，“真的吗！”
“当然，他的确很聪明，一下就分析完了利弊。不过他的要求是让我们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重新开始。”
何昭在那头回答，“这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