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领导心也软了，走过去一瞧。
嚯，恁大个老爷们还搁那滴猫尿呢。
咦~也不嫌埋汰。
公社领导一时哭笑不得，自己也蹲下了，抚着张寒的背，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咱都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扯虚的，五个知青你给我收下了。那五只羊，明年你扩到二十只，我不管，成不成？这事儿在我这就过了，你只要答应，我马上给你批条子。”
张寒心中一喜，觉着自己这两滴猫尿值了。
正犹豫着该以何等姿势收场，就听见公社领导又道：“这样吧，养羊的羊圈我也给你批了，你拿着我开的条子，随你啥时候，都能去小垚村拉瓦片，成不成？”
啥？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张寒可懂啥叫见好就收，反正这五个知青他也躲不掉，能换点好处给村里也成啊。
那羊毛、羊奶、羊粪都是好东西。
他吭吭唧唧，“俺也不是图你那点好处，都是城里下来的孩子，瞧着也可怜。”
两厢欢喜。
“十天后，你来我这儿接人！”
张寒手里捏着俩批条，架着牛车的背影都透着欢快。
……
“窈窕！”沈涟漪心脏怦怦跳，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发抖，沈窈窕被沈涟漪这样也惊着了，“姨妈，咋的了？你别吓唬我。”
沈涟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把信纸塞到了沈窈窕手里，“你自己看。”
一目十行的扫下来，沈窈窕差点被气的七窍升天。
好么，可真是个不要脸的。
城里的好日子玩脱了，到乡下避难的时候想起来被自己扔掉的俩闺女了。
梁世辉玩脱了，在信里哭诉自己日子难挨，然后表示自己要下乡投奔女儿们。
在信的最后还腆着脸表示：如果女儿们不帮忙的话，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也难怪沈涟漪会气的手抖了，沈窈窕啧啧称奇，这便宜外公真够绝的，字里行间都是关心，但时至今日也不知道大女儿早就离世了。
沈窈窕琢磨着破局，随口道：“他不是说来投奔我娘么，实在不行就送他下去见我娘。”
沈涟漪：“……”
她膛目结舌，“咱可不值当，为这一个无赖把自己后半辈子搭上的，都是大傻子！”
一面劝说外甥女不要做傻事，她心里也有了点主意。
不就是早点出嫁么，嫁就嫁！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其让窈窕伶仃的对上那老不要脸的，倒不如让她嫁出去，让梁世辉把矛头对准自己！
毕竟养老也是找儿子的，再不济是找闺女，可万万没有找到已经出嫁的外孙女头上的。
沈涟漪心里头打定主意，回了家就把给沈窈窕做的大棉被拖了出来，趁着还有些太阳，给晒得蓬松些。
当天下午，顾清平照旧去沈涟漪家里刷好感度。
他现在心态平稳的很，不给早办就不早办呗，那能咋整。
该伺候姨妈还得伺候。
沈涟漪正在院子里拍那床棉被，“小顾啊！”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遇见点麻烦事儿，寻思着都快成一家人了，就想请你给我出个主意。”
过程中，沈涟漪一直紧紧盯着顾清平的双眼，只要他有一点点的摇摆，她……
“姨妈您说……”
顾清平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闪躲，也没有厌烦。
沈涟漪心里也稳了不少，深吸一口气。
上一辈的恩怨简单带过，她只拿出了那一封信，“事情就是这样子，我想让你们俩先把席面摆了……”
顾清平捏着信展开，自打听见沈涟漪那句‘我想让你们俩先把席面摆了之后’剩下的啥，他一概没听见。
信纸近在眼前，但是他眼神却无法聚焦，心如擂鼓。
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要成了。
都到了这会子，甭说是窈窕那混蛋外公来了，就是小鬼来了也得给他的婚事让道。
谁耽搁他娶媳妇儿，他弄死谁！
不对啊，要不是他这边要过来作妖，自己也不能提前娶到媳妇儿。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
捏着信纸，他压根看不进去，折巴折巴塞到口袋里，他一脸郑重：“姨妈，咱几号摆席面？”
忧心忡忡的沈涟漪就像是被卡住了脖颈，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她略带茫然的，“啊？”
“几号？咱挑个日子？越近越好吗？”
沈涟漪也是这样想的，早点把事情办了，就早点尘埃落定。
“啊，对。”
顾清平镇定点头，“那我去挑个黄道吉日。”
这镇定的样子搞得沈涟漪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她眼睁睁看着顾清平在门口那二指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
险些摔了搁趔趄的顾清平：“……”
目睹着一切的沈涟漪：“……”
哦，就说他不会那么平静。
顾清平风风火火的走了，没到半小时，顾清平又骑着车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姨妈，最近的黄道吉日就是后天。”
他眼睛亮晶晶的，也就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点年轻人的朝气，平日里果然是太稳重了。
沈涟漪：“……”
麻了。
知道你心急，但是你也别太心急。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沈窈窕对此丝毫不知，甚至磨刀霍霍，想刀人。
等到下午顾清平呲着个大牙来找她的时候，沈窈窕才皱巴了脸，“你要作死哦。”
顾清平凑过去，“你咋啥事儿都不跟我说？不相信我吗？”
他语调闷闷的，听着有些不太高兴。
沈窈窕叹口气，“你可想好了，梁世辉这个事情说句难听的，要是有心人拿他扯大旗，你的工作……”
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保不住就保不住，”他搂着沈窈窕，默默圈紧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算是下地干活也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再说了，他要是弄个老头子的本事都没有，就白在队里摸爬滚打那么些年了。
默了许久，沈窈窕应下了，“那就后天吧。”
早办晚办都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