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寒，鸡鹅也不大下蛋，基本上三天能捡一两回，不过也够吃就是了。
鸡毛菜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自己换个家，就是偶尔在村里玩疯了会找错门。
经过沈窈窕这个冬日的观察，她几乎可以确定，花花跟自家的鸡毛菜是掰了。
一开始还觉着鸡毛菜是个渣狗，人家还给生了仨狗崽子呢。
可转念一想，它再通人性也是个狗崽子，用人的标杆来要求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着沈窈窕也怪糊涂，干脆就不想了，过一天算一天呗。
她自家都一地鸡毛，居然想管一只狗子？
人生可真够疯狂的。
……
转眼就到了顾清平出车的日子。
当天夜里顾清平十分疯狂，像是要把接下来的劲儿都使在她身上。
沈窈窕哪遭得住这么一顿造，顾清平一停下，她就睡熟了，雷打不动。
顾清平收拾地上的狼藉，才睡一小会儿，就不得不起身。
这趟轮到岑三儿等着他了，外头苦寒，岑三儿冻得原地打摆子。
心中暗恨，他娘的，这鳖孙儿光顾着哄他来，也没说这边那么冷。
顾清平一开门就瞧见岑三儿了，他推着自行车，露出来车把上的手护，“哟~来这么早啊！”
岑三儿怨念颇重，阴阳怪气的，“哟~~您还舍得从炕上爬起来呢？”
顾清平挑挑眉，关上房门，“你这就不行了吧，上回你来晚了，我也没这么阴阳怪气儿啊！格局不行，格局打开。”
岑三儿想骂娘，可想到他自己个儿没车，愣是忍住没吭声。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应该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瞧着岑三儿憋气，顾清平嘴巴都要笑咧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嫂子操心我，这不，多叮嘱了两句，你没着急吧？”
岑三儿：“……”
有了前车之鉴，他就算是心里大骂顾清平也肯定不能说出口，皮笑肉不笑的，“嫂子还真是贤惠，不像我们家小婵，这会儿还赖在炕上没起来呢。”
“这不是你疼媳妇儿么。”
“彼此彼此……”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地。
沈窈窕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她木着脸扶着腰从炕上爬起来，瞥见了桌子上留的仨煮鸡蛋和小米粥后，心里总算是舒坦点了。
不过这会子啥吃的都凉透了，她洗漱完毕，填饱了肚子还不忘骂顾清平，早知道就不给做那么多好吃的了。
一天天的吃饱了没处使劲儿。
彼时，顾清平和岑三儿已经坐在货车上准备发车了。
这会儿的路不好，尤其是轮胎上绑了一圈防滑链子，速度更是奇慢无比。
怕路上打盹儿，俩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对了，回头小虎上学去，那羊你打算怎么办？”
“让小婵看着呗。”岑三儿坐在副驾上，舒舒服服的眯着眼，“她年轻时候遭了不少罪，就让她看着羊群，清闲。等我回去了还能帮衬一把。”
顾清平心念一动，瞥了他一眼，“今年开春能养二十头，你确定那时候还能清闲？”
都是人精子，顾清平一开口岑三儿就懂了。他失笑，直接道：“那到时候问问小嫂子？看看小嫂子愿不愿意帮衬小婵一把了。”
但这也是小事一桩，毕竟若不是他们俩费劲巴拉的把羊弄回去，村里想养羊也没门路不是。
不管咋说，伺候羊可比伺候庄稼好多了，省得夏日的灼晒。
而且还是单独起了羊圈，家里也不会有异味儿。
车子慢悠悠的驶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两条印子。
……
雪停了，大家伙儿就开始串门子了。
大婶大娘找个避风口，劈了根大木头烧着，暖烘烘的，各人都有各人的活计，嘴上闲唠嗑，手上也忙活不停。
“这又来了知青？”
“可不咋地，又来咯！就是不知道长啥样，现在都不上工，咱也见不着面儿。”
“也不知道新来的好相处不。”
一说这话，讨论登时更加热烈了。
花槐娘手上抱着兔子毛，嘀咕了句，“再难相处还能有何晨那新进门的婆娘难相处？”
此言一出，避风口下的婶子大娘都默了。
确实，那叫桂花的小媳妇儿年纪轻轻，可真不是个善茬子。
手上不干净着呢。
花槐娘很看不惯那个村里出来的闺女儿，事情干的太绝，还给人诟病。
大坪村那么些没媳妇儿的大小伙子，偏偏就盯上了那些有家有小的，忒不是个东西。
“那肚子不小了吧？”
花槐娘冷笑一声，“四个多月吧，瞧着是比旁人家的鼓一些。”
这句话就意味深长了，不过都闹到这份上。
何晨家的桂花显然不在意这些了，只要饿不死，能吃上一口饱饭，挨两句骂算什么？
“那何家盼孙子都盼疯咯，就怕生个闺女儿，到时候才……”
那就与旁人无关了，自己抢来的果子，是酸是甜都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这话可不好接，便不约而同的换了个话题，“话说那些小知青多大岁数？”
“咋？还想给你们家臭蛋说和一个？”一个婶子手里捏着炒花生，一脸戏谑的，“就不怕再出一个黄知青？”
那婶子倒也大方，“是哩。再说了，黄知青那样式儿的百八十年都难遇见一个，再说了，你们瞧瞧山脚下的沈知青，跟顾同志结了婚之后，那小日子，蒸蒸日上的。”
“那倒是，等翻了年再生个胖娃娃，日子多有盼头。”
说说笑笑，时间也快的很，就在这时候，突然瞧见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怪眼生的。
“唉！那小孩儿，穿那么薄索就跑出来，小心你娘发现了揍你！”
话没喊完，那孩子就兔子似的跑老远。
“你可少操点心吧，那不是咱们村的孩子，跟知青们一道下来的。”
众人恍然，都懂了。
“那一家四口？”
“可不咋地，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也跟着遭罪，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
“哟~您可少操点心吧，若是搁以前，就您这样式儿的，给人家小少爷提鞋都不配呢！”
婶子大怒，扭头一看，还不是旁人。
正是她们上个话题的主人公，挺着大肚子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