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窕：“……？”
所以说，死老鼠的来路就清晰明了了。
她表情空白，顾清平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知道收拾顾姝这事儿稳了之后，他就闭口不言了。
沈窈窕此时此刻，心情很复杂。
她单知道闺女会救济一些小动物，但不知道这些小动物也都是好报恩的性子啊。
死老鼠什么的……
真是难为这条蛇了。
屋里欢快干饭的顾姝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爱的爹爹坑了一把狠的。
吃饱喝足了，沈窈窕收拾一下就带着俩小的往郑小敏家里去。
小期一路上都十分紧张，死死捏着自己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包，小嘴抿住。
出来的开门的居然不是郑小敏，而是一看就没什么精气神的张小北。
望着自己许久没见的儿子，张小北人都呆住了，“小、小期……”
小期听见张小北叫自己，那还得了，眼泪刷的一下飙出来，“娘！娘！娘！”
小小的人抱着张小北的脖颈，哭的撕心裂肺，沈窈窕也被震着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这小嗓门，也真是怪令人震惊的。
娘俩抱头痛哭，哭声一个赛一个的高。
郑小敏姗姗来迟，同沈窈窕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叹。
总不能叫娘俩就这么哭着吧，怪可怜的。
连拉带拽的给她娘俩弄到了屋里，看着她们哭的难解难分，沈窈窕只能拉着郑小敏到了僻静的角落，“怎么闹成这样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小北家的经最难念。”
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听不明白就是大傻子了。
“不管怎么样，苦的是孩子。”
为人母了，总能同频共振一下的。
郑小敏体会不了这种感觉，她只是觉着张小北做事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当初既然决定结婚，这以后的方方面面肯定得考虑周全才行。
现在孩子都生了俩，你抬抬屁股说走就走，那就是一种不负责任。
哭够了，张小北给自己和孩子都擦擦眼泪，“让娘看看，是不是瘦了啊？我看这小脸都尖了。还有脸，脸怎么了？”
小期不吭声，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张小北几乎能断定自家孩子受了委屈，那几个妯娌哪有好相处的，再说了，东西就那么一点，多抢来一点自家孩子就能多吃一点。至于旁人生的孩子可不可怜与她们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饿不饿？娘给你弄些好吃的？”
小期这才开口，望向站在门口的沈窈窕，轻声道：“顾姝妈妈给我煮了一碗鸡蛋面条吃了，不饿。”
鸡蛋面条。
张小北心中一酸，从下乡那会儿她就比不过沈窈窕，几年过去了，她还是比不过。
人啊，就得认命。
小期说完了，又指了指身上和脸上的伤，“这些都是学校里的人打的，也是顾姝帮了我。”
方方面面都不如，张小北咬着牙，她比不过沈窈窕就算了，她儿子怎么连沈窈窕生下来的丫头片子都比不过呢？
“我说了，”小期的嗓门更低了，“但是三婶婶说了，让我别大惊小怪，谁家孩子不打打闹闹的，别一点小事就告状，怪招人烦的。”
张小北要气撅了，小期还是个男娃子呢，在家里就受到如此冷遇，那她的盼盼呢？
她刚刚会走路的盼盼，日子还有盼头吗？
“张小北，”沈窈窕目光平静，牵着顾姝的手，淡淡道：“孩子是你要生下来的，你就得为她们负责，不然的话，最好别生。”
“我知道。”这话张小北说的极其没有底气，这事儿是她做错了。
她抽抽鼻子，冷静下来，这段时间见不着孩子，思念在脑海中疯涨，“那你爹呢？他也不管你？”
三婶婶不管就算了，那个亲生的爹是死了吗？
“爹去相看新妈妈了。”
一句话，晴天霹雳。
张小北哪里还坐的住，在脑海中仅仅斗争了三秒钟，她一把抱起小期，扭头回屋收拾东西。
郑小敏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呐呐自语，“我就知道。”
“她这是要回去了？”
“迟早的事儿，”郑小敏看得很明白，这段时间张小北也没学进去多少东西，状态很差，乱糟糟的，经常盯着门口发呆，有时候一望就是大半天。
夜里也是辗转反侧，睡都睡不着。
那时候郑小敏就知道，张小北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小山村了。
她有牵挂，不像是自己孑然一身，也不像是沈窈窕，能够做到一家子同进同退，为了一个目标，共同抗争。
她没有同进退的家人，为了孩子，为了她亲生的骨肉，她只会委屈自己。
郑小敏轻轻一叹，摇摇头，“我不管她了，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十分钟后，张小北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郑小敏，眼眶红了红，“小敏，我对不住你，我……”
郑小敏抬手制止了她的未尽之语，“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就足够了。”
说完了，她勾起唇畔，微微一笑，“但是我很感激你，我刚来时候，孤苦无依，是你拉了我一把，我会铭记在心一辈子。”
张小北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眼眶红了又红，到底是忍住了。
她低下头，匆匆的，“都是举手之劳，再说了，后来你不也都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还给我了么。”
说完了，她都不敢看一眼沈窈窕抬脚往门口冲，偏偏到了门槛时，她顿了顿。
而后，义无反顾的迈了出去。
泪如雨下，张小北死死抱着怀里骨瘦嶙峋的儿子，不停的告诉自己，张小北，别回头！
千万别回头，往前走！
郑小敏，沈窈窕，你们要往前走。
离开这里，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