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氛围莫名低沉而又压抑，那儒雅俊秀的少年并未应声，他坐在轮椅之上纹丝未动，院中的气氛一片死气沉沉，良久寂静。
她尴尬到脚趾抠地，心里像猫抓一般难受。上官凌音低头附在她耳边：“娘子莫急，让为夫来与他说。”
话音刚落，就见他缓缓踱步至萧珩身旁，静静地站着，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嘴巴未动，看起来可能是用了什么传音入密的法子，片刻之后，二人却竟然同时离开，朝着里屋走去。
看样子萧珩是已经接受了上官凌音为他治腿？他俩一直彼此不对付，那个妖孽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说服了萧珩？
随着他俩离开，院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她与何伯。
何伯放下手中的扫帚，一双苍老的，眼皮已经开始微微向下耷拉着的眼睛看着她，良久才叹息了一声：“丫头，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人么？只是你如此做又如何对得起珩儿？他为了你甘愿自废双腿，再加上这三年以来不离不弃的陪伴，难道这些都不足以打动你么？”
“何伯，对不起……您和他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但早在上一世，我就已经是上官凌音的妻子。”她伸手拾起了地上的一片落花，将那已经有些残破的花瓣放在掌心。
“至于萧珩，我在做狐狸时曾对情爱懵懂，说过想要嫁给她。但是在我修成人形恢复记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对他的感情就只有感激和敬仰、信赖，那是一种亲情，是一种友情，却独独不是爱情……”
残破的花瓣早已不复盛开之时的惊艳，她对嘴轻轻一吹，看着花瓣自她掌心乘风飘远。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无论是前世的我还是今世的我，对上官凌音的感情都从未变过。我爱他……并且，今生今世都只会爱他一人。所以，今生今世我只能有负于萧珩，对不起……”
她摇摇头，轻声道：“就是因为他救我全是出于自愿，所以我才更加愧疚。”
她坐在院中的一株杏花树下，伸手摘下地上的一棵狗尾巴草，摸着上面毛茸茸的穗子，就像从前摸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虽说我也欠了上官凌音很多很多，但是至少能用我这一世的陪伴来慢慢弥补，偿还给他。但对于萧珩……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还他的恩情。”
“既是心中已经做好了选择，那就索性不还，顺其自然，又何必为难自个儿？”他叹了口气。
“从前我也有过私心，不忍看珩儿受相思之苦，想要撮合你俩在一起，所以也在你面前说过许多关于那位的……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阻止得了你们再次相遇、相知、相爱……许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并非人力可为。”
“就好比安稔羲，他处心积虑半辈子，夺舍、熔炼，却依旧没有逃得过死亡，还换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而他一直以来最最重视的王位，权势也完全失去了，拱手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伸手有些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唉，一说到安稔羲那狗贼我就觉得起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至于你说的为难，其实我不是为难，我是愧疚加纠结！”
何伯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慈爱。“其实你选择同上官凌音在一起也不是全无好处，若是你能陪伴在那位身边，管住他，劝他少造杀孽，对九洲三界来说也算是福泽了。”
她点了点头，“好吧，谢谢何伯的开解，我一定努力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