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里，随着那一阵空间波动闪现，李青书怀抱里已多出了那只小黑猫。
轻抚小黑猫的脖颈，李青书笑：“你终于肯来了。”
小黑猫的回应是一爪子拍过去，不许他靠近。
“还记仇呢。”李青书无语。
上次用诡秘之面抓了这小家伙，以至于小家伙一直对他耿耿于怀，更多的是惧怕。
要不是李青书主动释放过它一次，估计它是绝对不会信任李青书的。
“好吧，你先随便玩玩，等那个冯佩中过来了，我把他交给你，怎么样？”
黑猫跳到一旁，蜷伏着身体。
玉小敏端了一盆牛奶过来，放到小猫旁：“米洛人发疯了，他们正在追过来。”
李青书笑着摇头：“但那毫无意义，启航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天青号和他的舰队向着远处飞去。
伴随着天青号的远离，那一片笼罩于巴米洛星的空间扭曲也在不断减弱。
怎么解决米洛人？
拿走奇物，发动太空打击，自然就解决了。
这就是李青书的计划。
此刻的米洛人正在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力量，就像是一个骑士失去了他的铠甲，一丝不挂的展露在天青舰队的太空打击炮火下。
但是李青书却没有下令开火。
他只是看着舷窗投影出的那三百多艘小型飞船。
那是米洛人最后的飞船，就像是一群萤火虫，明知不可能是天青号的对手，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也是勇士啊。”李青书呢喃着。
“主宰。”血手走了过来：“必须消灭他们吗？”
作为同样被人类镇压过的文明，血手很能理解米洛人的心情。
现在的他们，想必也是绝望的吧？
如果可以，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也成为舰队的一份子呢？
李青书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很难。”
“为什么？”血手不明白。
“因为他们还太原始了。”李青书回答：“他们和那些蜥蜴人一样，最初都是很原始的野兽，是某个文明把他们快速进化了。他们没有完整的进化经历，骨子里依然充斥着血性与残忍。虽然这些年，和人类的战斗让他们学会了许多，但是那种根植于基因层面的残忍，让他们难以驯服。”
血手不由道：“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身为高等智慧文明的你们，难道就没有残忍的因子？”
李青书一愣。
想了想，笑了起来：“也对，即便是我们自己也没有摆脱这种原始的蒙昧啊。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说着他启动通讯：“连线对方的船。”
片刻后，一名米洛人的脸孔出现在屏幕上。
他正驾驶着飞船向天青号发起冲击，看到李青书，他龇了一下牙，那充满兽性的反应，还有巨口中的獠牙，真的与野兽没有多少区别。
但他们，也的确是高等智慧生命无疑。
李青书已道：“投降，或者灭亡，这是我给你们的选择。”
低沉的嘶吼里，翻译器传来那米洛人的回应：“宁死不降！”
李青书看看血手：“你听到了。”
血手大叫起来：“米洛人！不要试图对抗主宰了。没有空间扭曲屏障的你们，根本无法对抗舰队的太空打击。我是血手，我是天蝎人！伟大的主宰是有包容性的，他可以接受任何文明加入他的舰队，我们就是他忠诚的护卫队。作为同样被人类文明践踏过的文明，我们能理解你们。我们憎恨人类，你不是在向人类投降，只是在向主宰投降！这不是耻辱，而是追随伟大文明的更加光辉的脚步！”
片刻后，他说：“我们曾经接触过伟大的文明，我们对伟大有自己的定义。你的主宰并不能证明他的伟大，仅仅只是杀戮与残忍，是不会获得我们的认同的。”
血手愕然。
旁边霜火走了过来：“那你们要怎么怎能认同主宰？”
那米洛人道：“能够真正引领我们走向伟大的辉煌，而不是局限于这万恶的人族……他必须是一个独立的文明，一个可以行迹踏遍整个宇宙的文明！”
李青书的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吗？”
他开始理解黑雾山脉为什么还会有奥莱文明的存在了，为什么那个尼伯龙宿主会脱离本文明。
也许不是因为无法容忍自身种族的守旧，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自己的方式建立全新的制度，开创全新的文明形态。
李青书道：“那样的文明，应该是以什么为追求？”
“求知！寻找这宇宙间的最终真理！”米洛人回答。
李青书笑了：“是那个曾经引导过你们还有蜥蜴人的触须人星能文明所追求和教导的吗？”
“是的，我们称他们为先导者！我们尊敬他们，我们追寻他们！”
李青书点点头：“那么好，我同意你们。”
没想到那米洛人却依然摇头：“你同意也没有用，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追求，就是先导者文明。忠诚于先导者文明的我们，不会背叛自己的使命。消灭我们就是你唯一能做的选择！”
李青书微感愕然：“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米洛人回答：“我们不是生存优先的种族。”
什么？
这个问题让李青书震撼。
他们不是生存优先？那是什么？
米洛人已道：“我们是忠诚优先，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神主。”
血手都不由颤栗了：“这样的种族怎么可能延续？又怎么可能进化为高等智慧文明？”
那米洛人看着他们，用同情的口吻回答：“如你们所知，我们不是自我进化的文明。”
仿佛一个闷雷击中李青书他们。
那一刻，他明白了。
一个被人工进化的文明，的确可以不需要生存优先。
就好像为了取悦人类而改良的宠物，一旦失去人类的庇护，就会面临灭种的命运。
米洛人和尼伯龙人就是如此，他们是被先导者文明催化而成的文明，所以米洛人不是生存优先，他们不惧死亡。而在失去先导者后，奇物就是他们的信仰——唯一例外的是那个尼伯龙宿主，他是因为系统的存在才脱离了基因的束缚。
如今连奇物都没有了，米洛人也就彻底没有生存的需求了。
李青书喃喃道：“忠诚需要方向，你们的使命是什么？”
那米洛人摇头：“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生存我们不是我们的追求，那又何必存在？消亡才是我们的意义！开炮吧，我们拥抱自己既定的命运。”
血手无言了。
霜火无言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
唯有李青书冰冷的看着他们。
良久，他说：“或许残忍也是需求的一种，面对不适合存在的存在，该消亡的时候，就让它消亡吧。洛雅，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