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大河奔腾而过的浪涛声，昏暗的房间内有些压抑，众人一言不发就这样静坐。
月光透过磨砂的玻璃，只能让人互相看清彼此身体的轮廓，正缓缓摇动。
一个有些稚嫩的少女音突然响起，怯怯地问屠智:“大哥哥，她是你什么人啊?”女孩开口后有些后悔，但她依然揣着一颗激动忐忑的心。
众人也都被她吸引了过来，即使看不清脸也能猜出他们的表情。
“嗯…朋友吧。”屠智没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回道。
这个女孩离他很近，留着一头短发，怯生生的样子有些可爱。屠智没有再说什么，她让他想起了苏言，想起了那个晚上。
又有谁知道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晚呢，她压在自己身上那副脸红心跳的模样，她灵动的身影，最终还是成幻梦了。
屠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头贴近了怀中的少女，用体温来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
“咯吱”一声，后台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在缓了几下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关上了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见他身上沾了少许的血。男人的头发略微有些乱，但还是强挤出了笑，不想在同学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同学们，老师没事，我这不安全回来了嘛。”他挥了挥手，把那些想要扶住他的同学给制止了，然后将他带回的东西倒在了地板上。
屠智勉强能看清有一些薯片和矿泉水，甚至还有一盒创可贴。
“哇噻，老师，谢谢你。”有些同学惊讶得要蹦起来，他们很快地围到他身边，几乎要将所有的光线挡住。但他们并没有动手开始抢东西，反而你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了男人。
男人看着同学递过来的水有些热泪盈眶，他的喉结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将水递了回去。他并没有在意自身的状态，纵然嘴唇上已经干裂了也还是没喝一口水，最后他拿了几瓶水递到了屠智面前。
“你需要吗？可以为她擦擦的。”男人伸出了手，脸上带着一些同情。
屠智怔了怔，抬头看向了男人的脸。
男人的嘴边翘起了一些干裂的死皮，双眼下带着浅浅的黑纹，有一些胡子遍布在他的嘴边，看起来是一副衰老憔悴的模样，这令他有些震惊。
其实男人才二十几岁，刚刚转为正式教师没多久，说白了也就一个刚毕业了的大学生而已。
从小他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教书育人。这群孩子在他眼里就是祖国的希望，他愿意为了他们奉献出一切。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上了这群孩子，想尽力守护他们的笑。
“嗯，谢谢了。”屠智怔了一小会，这次他接过了男人递来的水。就在男人要走的时候屠智叫住了他，男人心力憔悴地笑了笑，留在了他身侧。
男人淡淡地看着屠智，缓缓蹲到他身侧，他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是的，屠哭了，哭得很累，也哭得很痛。
眼泪从屠智眼里肆无忌惮淌下来，他用手遮住了脸，尽可能地让噪子紧闭。这让所有的泪水都流进了他的嘴里，也流进了心里。
屠智用手死死按住他的脸，不想让人看见，他害怕打扰到少女的酣睡。所有的伤痛，由他一人承担吧。屠智任由鼻涕和泪水横流，但愣是压住了抽泣，整个人变得一顿一顿地。
“别压制了，哭出来好受些——”男人蹲在他身侧，静静地看着这位少年。他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他何曾不是一个少年。也有过凌云般的志向，他也曾爱过。
“呜…呃。”屠智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反而捂得更紧了，指缝处都渗出了泪水，硬是没有让哭声传出来。
男人静静地蹲在他身旁，注视着这位任性的少年，即使怀里少女的身体冰凉却依然不肯放弃，真是既可畏又可笑呐。
“她应该是你挚爱吧?难怪这么伤心……”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他想帮到他，但是就是说不出那些劝安的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
“唔…谢谢你”良久，屠智抬起头喃道。他的眼睛肿完了，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涕，还在不停抽泣。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松开他怀里的少女。男人有些感慨，就和他一样倔强呢。
“我…我…其实知道她已经……，是…我没保护好她，我唔………想死。”屠智浑身颤抖，说话时脸色都白得和死人一样。简直和提线木偶一样，失去了活力。
“我…我…还没有对你说出那几个字，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屠智脑中不断涌现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如天使一般的面客，独立在天台上的圣洁。又一阵苦涩涌上了上来，咸涩的泪水和他的鼻涕齐齐灌入，几乎要让他窒息。
“苏…言，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还没有…亲过你一下呢?”屠暂停止了抽泣，呆呆地坐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醒!为什么我要活着!?你起来看看我啊!就看一眼!苏言!我想说，我.……我!我我…真的…喜欢你!
他看着少女绝美的样子生出一股怒气，随后又消散了，露出无奈的苦笑。
屠智盯着少女的小唇，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夜色中，少年和少女长久地吻在了一起，直至地老天荒。
皎白的月刚好照在了少女白嫩的俏脸上，宛若照相机一般，将这一刻永远定格。良久后，他们才分开。
“哎……你这样子，她会对你很失望的。”男人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屠智一人呆呆地看着少女的睡颜，独自体会怅然之感。
苏言，会失望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