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喝过酒,倒真没觉得怎么疼,就是太突然了吓一跳。舒老邪笑笑说没事,心里想的却是,等他去见女儿,定要让女儿给自己买辆马车。
破驴车,太颠簸了。
接下来的路程,因着摔了跟头,舒老邪话少了很多,俩手牢牢的抓住车辕,不敢再放开。等到了城里后,舒老邪谢过后就起身走了。
霍胤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剑眉紧蹙。
过了会,他暗道自己想的太多,此事和自己无甚关联,所以低头卸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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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里,王氏听着下人来报,说舒菡买回了大骨头,已经回房去了。
王氏冷笑一声,虽说舒菡是名义上的继母,可是她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府里真正的主子,一个被卖进府里的人,还不是得乖乖听自己的话。
王氏让她出门就是在给她难堪,作为府里的夫人,像丫鬟一样出去抛头露面,想来她应该被羞的回屋哭去了吧。
越想王氏越高兴,觉得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小贱蹄子,让你勾搭张永。
“来人,去告诉夫人,明早寅时去城东买刚出锅的浆子。”王氏边说边笑,已经想象出舒菡被小摊贩嘲笑的画面了。
然而此时的舒菡,却一脸笑容的歪坐在榻上,手里拿着话本子。
她并没有羞愧,也没有觉得被凌.辱,反倒感谢王氏给她出府的机会,能逛街不说,还能买到有趣的话本子打发时间。
正看的入神时,青莲进来,说少奶奶派人来了。话音刚落,便有个小丫鬟趾高气昂的走进来,敷衍的行过礼后,道:
“少奶奶吩咐了,请夫人明日寅时去城东赵记买热乎的豆浆。”
见舒菡还是那般懒散的靠在榻上,小丫鬟语气不耐的道:“少奶奶说了,让您注意时辰,去晚了可就卖没了,这是老爷最喜欢的早膳,每日必吃。”
说的自然是假话,张员外都昏迷了,瘦的皮包骨,吃什么早膳。
舒菡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小丫鬟有些生气,觉得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对方无事,自己却气的不行。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青莲关好门,才担忧的道:“夫人,少奶奶太过分了吧。”
白日里去买菜已经被府上的下人议论过,这回若是再早起买早膳,那岂不是让旁人都笑话夫人?再说了,府上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送上门的,甚少需要出去采买。
说白了,少奶奶就是在为难夫人,儿媳妇为难婆婆,这,这上哪说理去?
青莲越想越气,嘴唇咬的死死的。
舒菡从话本子里抬起头,支起身子拍拍青莲的手背,“再咬下去,晚上就不用吃肉了。”
她这番话将青莲逗笑了,无奈的道:“夫人,您就不担心吗?”
舒菡好笑的看着她,反问:“担心什么?”
青莲:“担心旁人的眼光啊!”
舒菡笑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府的吧?”
被爹娘卖进府里,成为老头子的填房。青莲点头,表示知道。
舒菡又笑着道:“你知道,旁人也知道,我在这里本就是一场笑话罢了,还怕别人的看法吗?再说了,若是咱们出府还能四处逛逛,不好吗?”
轻轻拍拍青莲的手背,舒菡笑的杏眸弯弯,似是天上的一弯月牙,让人情不自禁的盯着她的眼睛看,而忽略脸上的红疹子。
“去吧,该用午膳了。”
青莲回过神,哎了一声就出去取午膳。
好在王氏虽然想问难她,但是吃食还算不错,每餐都有三菜一汤,舒菡觉得无比满足。
刚用到一半,青莲行色匆匆的走进来,面如菜色的道:“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正低头吃红烧肉的舒菡抬头,将一大块肉咀嚼后咽下,才开口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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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娘家父亲来了?”
张府来人拜访,消息先到王氏的院子,才能往舒菡的院子传。王氏厌恶的放下筷子,觉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当时买舒菡的时候,就已经花了五十两银子,怎么还来打秋风。
想到这,王氏的川字纹更加显眼,唇角向下耷拉着,看的丫鬟们赶紧低头怕被王氏借机撒气。
“叫人打发走,当这里是舒家了?”说着王氏嘲讽的看向舒菡的院子,又道:“真以为自己是张府的正室了?”
王氏有心给舒菡没脸,她又让丫鬟跑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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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父亲已经走了,少奶奶说,没有刚嫁人,娘家人就上门寻来的道理。”
来的还是那个小丫鬟,见舒菡吃红烧肉吃的香,她想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吃点肉高兴成那样。小丫鬟又道:
“少奶奶说了,让您一会去药铺将老爷的汤药取回来,正着急用呢。”
青莲终于忍不住了,府里丫鬟仆从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取一下?青莲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舒菡看了她一眼,暗示她别动。
青莲低头,退到一旁安静的听着。
小丫鬟说完了,见舒菡不回应以为她生气了,所以高兴的走了想要回去告诉少奶奶。
殊不知她刚走,舒菡就打了个饱嗝,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尤其是这道红烧肉,肥而不腻,鲜香软糯,她能每天都吃!
若是让王氏知道,她所有的小心机在舒菡这里都视若无物的话,恐怕会气的连饭都吃不下。
“正好,吃多了出去溜达一圈,”舒菡擦擦嘴,戴上面纱抬脚往外走。
夫人的心可真大啊!青莲感慨一声也跟了上去。
这回出府,下人们虽神色各异,但是也都规矩的低头行礼。刚过晌午,日头没那么烈,微风拂面,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舒菡脚步轻快,袖中的手捏着王氏给的荷包,心情愉悦极了。带着青莲一路逛着,还买了些果脯等小吃。
青莲怀里抱着吃食,哭笑不得。夫人心态真好,还有心情买吃食。
等到取了药往回走,路过一处胡同时,舒菡的袖子猛的被人抓住。
“菡儿,”
舒菡蹙眉,自己今日穿的衣裙可是新的。
顺着脏手往上看,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说话时还喷洒着浓浓的酒气。她知道了,这就是将她卖入张府的舒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