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必成看破不说破。
老黄现在的这般表现，无非是觉得齐必成和武辉认识罢了。
用脚趾头想，也会觉得奇怪——祝星物流的负责人怎么会巴巴的赶过来问一个安保部的小喽啰关于入职培训的事。
操心至此，只能说关系匪浅。
齐必成再三摆手，表示是老黄想多了。
他反正把话说到了，信不信就是旁人的事了。
在老黄指挥黄大壮去给齐必成找一把新的椅子时，小潘却悄摸声息地转了过来，淡漠地看了一眼齐必成，又转了回去，两只眼睛固定在监控画面上。
他这一串动作连贯的很，像是一瞬间完成的，但齐必成还是注意到了。
齐必成看不出小潘的意图，想着在老黄的额眼皮底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两个人晚上要住一间宿舍，到时候再聊也不是不行。
在监控室的工作确实枯燥，不过也正如武辉所说，园区内的情况在这里看的是一清二楚，一览无余的。
齐必成掐着表数了一下往返园区的货车数量，从这个数字又估算出每日物流园的流通情况，再大概算了算油费、仓储、人员的成本，倒是发现了个挺有趣的事情。
这祝星物流先前递交的报表里，季度的营收和支出，好像和齐必成估算出来的，差得不是一般地多。
一开始齐必成还以为自己的算法出了问题，换了另外一种方式重新换算，还是和他先前看过的资料对不上号。
三山收集的资料大部分都是通过内部渠道流出来的报表，换而言之，齐必成看过的就是祝凯之前看过的。
要是按照今天齐必成这么算下来，往少了说，体现在账目上，一天就少了十来万，一个月下来大三百万，一个季度下来可就是千万级别了。
当真是胆子大的才能赚得了这钱。
这么久了，祝凯那般精明的人竟然没能发现？
或者是说，祝凯其实也有察觉，所以特别把祝咏之安排到了武辉手底下。但他这明显是失策，着实高估了自己儿子的德行。
齐必成伸了个懒腰。
这与他何干呢？该操心的是他们祝家才对，就算揪出来了蛀虫，对他齐必成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祝咏之的替身不错，但又不是祝家的一条狗，犯不着为了祝家呲牙。
等到监控室下一班的人来，他们简单的做了工作交接之后，齐必成代祝咏之上的第一天班也算结束了。
“走，咱吃饭去。”
黄大壮依旧很是自来熟，招呼齐必成道：“咱们监控室中间离不了人，所以都是熬到下班了才去吃饭，要不然也不会给安保部专门设个食堂。你要是不习惯，下次就备点吃的过去。”
他小声说道：“你别老看员工手册上写着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的，反正也没人管。就说不让在监控室里吃东西，你等他们下了夜班再去，一股子泡面味。”
齐必成听了也只是笑，并不搭腔。
老黄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狠狠拍了黄大壮的脑袋。
“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齐必成出现了什么幻觉，总觉得在黄大壮身上看出了熊大熊二的影子，憨了吧唧的……
齐必成找回丢失的精神，这才听到老黄在他身边说话。
“你别听他胡说……”
老黄大概是想为黄大壮说的话找补。
“黄队长不用给我解释的。”
齐必成两手一摊。
“我一个新来的又能把这些给谁说去？”
老黄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当他是瞎的还是傻的啊。
眼前这个新来的阿成，不光是武辉来找过，甚至自己的侄子黄大壮还说，他当初来的时候，可是武耀亲自带过来的。
那个大学生小潘当初怎么来的？自己拎着行李箱坐着园区的摆渡车报道的。
高下立判。
老黄可打听过了，阿成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反倒是有人见到武辉拖了个箱子来，送到楼上去才下来找的他。
说他上面没有人，这话鬼才信呢。
老黄尴尬地笑着：“我就是说说。”
齐必成不想和他多掰扯，皮笑肉不笑道：“那以后队长也不用再给我说这些。”
说完转身要走。
老黄气得牙痒痒，小声骂道：“不过就是占个出身好，狂个什么劲儿啊，体验生活就把态度放端正点。”
齐必成听到了，突然转身直勾勾地看着老黄。
老黄心道不妙，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也不能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那人投来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是，齐必成对老黄咧嘴一笑，然后鞠了个躬。
“我这态度够端正了吧。”
这就明显带着些嘲讽意味，老黄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虽然受了齐必成的礼，但这感觉比他娘的吃了屎还难受。
也不顾黄大壮还在冲他招手，饭也不想吃了，去小卖部拎了两瓶啤酒，买了几袋下酒的卤味走了。
“我二叔怎么连饭都不吃啊。”
黄大壮捏着一块大白馒头，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放在上面，啊呜就是一大口。
齐必成看他吃的那么香，也觉得有了食欲。即便是食堂的菜，大部分都看上去像是泡在油里似的。
他慢条斯理地挑着能吃的菜吃着，套着黄大壮的话。
“你看上去和你二叔很亲啊。”
黄大壮点点头，就着鸡蛋汤，三五口把馒头吃完，暗暗打了个嗝。
“嗯，我爹死的早，我娘把我生下来就跑了，我基本是我二叔带大的，从小睡一个被窝，当然很亲。”
齐必成听到这，再看着餐盘里的鹌鹑蛋，突然没了食欲。
他放下筷子，黄大壮见他不吃了惊诧道：“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不吃的话我帮你吃掉，不然收拾盘子的阿姨会说你浪费的。”
齐必成艰难地点头说了声“谢谢”，看着眼前这位敦实憨厚的青年人。
今日所见种种，让他不得不生出些不该有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