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如许清所说，找上门来了。
许清看了祝凯一眼，用眼神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祝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给他打开。”
许清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贴在旁边的识别处。
“嘀哩”一声，电子锁解开，交警把爬楼爬到腿软的护士一把拽起，然后挤了进来。
“啊，这vip病区也真难找啊，二十多层，累死我了。”
穿着急诊科护士服的护士见到许清张口就是解释，不过因为喘气不匀一个劲地咳嗽。
“咳咳，许主任我，咳咳咳咳，我给他说了，说那人转到了vip区，咳咳，他就非得叫我带他来……”
秘书默默把护士搀到一边。
许清问道：“您来这是要？”
交警擦了一把汗。
“没啥事儿，就是之前你们收治的那个车祸患者的酒精血检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队上虽然说可以结案了，但是没有签字的资料怎么能归档呢，我就过来找他签个字。”
【三遍防杠：酒驾血检不测dna！酒驾血检不测dna！酒驾血检不测dna！血型一致！一致！一致！】
许清把他带到重症病房门外，下巴抬了抬。
“人都这样了怎么签？”
交警扒着玻璃门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道：“额，人还没醒啊。”
许清冷冷地回答：“麻醉还没过。”
交警讪讪笑道：“哦哦，是我没考虑那么多。”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手忙脚乱地翻着页。
“这人是叫祝咏之对吧？我回去又查了查，虽然被火烤得黢黑，车架号还是能看出来的。那辆车全市没几辆，登记的车主就叫这个名。诶，刚带我过来的护士呢？”
交警很是年轻，从说话间都能感受到他对这份职业的满满热情。
“我有件事还得再确认一下。”
他找到坐在一边还在捶腿的小护士，从本子里抽出原本夹在里面的五张长相各不相同的年轻人照片，把顺序打乱，摆在她眼前。
“主要是我从头到尾没见到人，有点不太放心……你们一直说vip病人的信息和医院的主系统并不互通，那我也只能用些传统的笨方法，确认一下当时抢救的是不是这位尊贵的vip，严谨一点总没坏处，你们理解一下哈。”
他解释了一番，然后对护士说。
“您说当时是您给他做了cpr，那么还得麻烦您指认一下，是里面的哪一位。”
那个护士虽然不太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怎么迟疑，伸出手指点在祝咏之那一张之上。
交警把那张照片放在最上面，其余的叠在下方又夹到本子里去。
护士指的是这个人的话——倒是和系统里用车主信息调出来的照片对上了。
交警暗暗点头，又指了指里面。
“唔，我能进去看看么？”
“那是重症监护病房。”
许清指了指门上的牌子，强调道。
这种地方哪是随便能放人进去的。
许清的脾气算还不错的，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也有些无语。
真就是认着死理且不知变通。
反观祝凯，随着那边的对话一直进行，他的呼吸声变得有些重。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医院哦，只是我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确认一下那人身份。”
交警用眼神撺掇站在一旁的护士，想让她开口。
护士被看得膈应，只能为难地向许清发出求助的眼神。
交警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瞄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主任二字，知道这人多少有些话语权，便咧嘴对许清笑了笑。
这事儿是许清能做的了主的么？
许清也是无奈，见祝凯只是抄着胳膊靠在一侧墙边，没有其他指示，叹了口气。
“能让你看到脸就行了吧？”
遇到这么较真的人也是没有办法，许清便让护士换上一次性防护服进去了。
护士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用手机拍了张照，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手机屏幕抵在玻璃上。
照片里祝咏之的脸被氧气面罩的袋子勒得有些变形，部分包裹伤处的纱布也多有遮挡，加上术后轻微的浮肿，多少有些难以辨别。
交警眯着眼睛比对了许久，终于在举着手机的护士胳膊发酸之前，在眉眼之间找到了和登记照片中的相似之处。
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护士可以出来了。
许清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正要开口劝离，却没成想他还有下一步。
许清冰块一样的脸也有了裂隙。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交警把兜里插着的卷成筒状的a4纸抽了出来。
“人呢，确定了，顺便问一下你们这边需要我联系家属么？亲属关系我还专门拉了一张表出来，本人签不了字的话，我还得找家属来。”
许清默默叹气，这人倒是热心。
他侧过身子，空了个位置让祝凯过来。
“家属早就到了。”
交警核对了一下祝凯的身份信息，把笔递到祝凯手边，说：“您在这签字就行。”
然后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您。”
祝凯没有感情地笑了两声，在纸上刷刷签名，头也没抬。
“应该是认错了。”
一时有些尴尬，交警挠了挠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估计确实，我们这职业一天确实要见不少人。”
他探着脑袋再次看了看里面躺着的人，安慰了一句。
“人能救过来就好，现在医疗水平都提高了，祝星也是牛逼的大医院……”
祝凯签完字，交警便把他的身份证递还过去。
祝凯没伸手，让秘书替他收了。
他把单子和笔递回去的时候特意看了那交警一眼，眼神颇有深意。
年轻的交警把所有东西都收回口袋，说了声：“搞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过走了没几步又小跑着回来，提醒了一句。
“哦对了，刚刚忘了说。既然车主不是酒驾，那么造成事故的最主要因素就是超速了，那种乡村道路都能翻车，速度还不得上天了，记得到时候把超速的罚款一交。”
他是看向祝凯说的，祝凯只能僵硬地点头。
“还有啊，我们在现场也没有发现车牌，估计是没有按规定悬挂……诶呦这下完咯，他这的分直接就扣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