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股东的利益无法保证。
风浪渐起,前路不稳,总会有带头跳船的人。
祝星集团汇集了祝凯这么多年的心血,万不可能因为继承人是女的,而把祝凯这些年所有的苦心经营都付之东流。
所以从一开始,祝星的继承人就不可能是祝婉之。
至于云都集团的老云头到时候打算是和其他企业联姻合并,还是找个上门女婿入赘,祝凯懒得管。
他巴不得在云都在云双手里一日不如一日,让祝星钻了空子,规模地位再往上蹿一蹿。
祝凯心里揣着许多事,一路走到书房,却没想到王丽也跟了过来。
她脸上的粉底抹得颇厚,此时只看得出耳朵通红。
多半是气的。
想来也是,任谁被那般数落都不可能保持冷静的。
王丽不管不顾地猛地推门进去,两扇厚重的木门合上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正在收拾餐厅的那些佣人手下一哆嗦,险些失手把盘子磕到桌上。
“都小心着点。”
顾管家在旁边叮嘱了一句,便撤到了茶水间去了。
她默默烧好一壶热水放了一阵,淋在祝凯惯用的紫砂壶上,从茶罐里取出了些茶叶,这才加了滚开的水进去。
她把壶盖盖好放上托盘,转身准备了配套的杯子,又把祝凯平日爱吃的果干拿了一些出来放在小碟里。
按道理,每当祝凯进了书房,她就应该准备好茶水端进去的。
但是此时明显并不适用,毕竟王丽也跟着进去了……
顾管家在祝家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这点眼色都没有,非要撞在夫妻二人吵架的枪口上。
她只能端着托盘候在一边,等待合适的时机。
虽说顾管家并不愿意探听主家的谈话,但王丽稍显有些尖锐的声音还是从里面传了出来。
“别装了,我看你就是自私!除了你自己,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别人!”
王丽高昂的声音带着失控的颤抖。
顾管家不动声色地连着退远了几步。
只不过直线距离分明已经算挺远了,但王丽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钻进了顾管家的耳朵,分明是扯着嗓子,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
“咏之回来之后也没见你把他安排进公司,而是放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不就是你舍不得放权,想死守着现在这个位置么!”
“平日里说得好听,事事拿继承人的位置诓他,也没见你真的有什么行动。”
……
这话并不是下人们能听的。
顾管家默默退回茶水间,交代了佣人们暂且避开书房那边。
她把已经泡好的茶水倒掉,重新用热水把壶洗干净,靠在茶水间发呆。
看样子,祝凯和王丽的争吵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
只不过和顾管家猜测的不同,书房里面非要说是夫妻双方争吵的话,有些不太准确。
严谨一点来说,是王丽单方面在和祝凯吵。
王丽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可祝凯却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要做的事。
他在保险箱里翻找出之前和三山签订的两份合约,丝毫不受王丽尖锐声音的影响,仔细查看着内容。
祝凯有些意外。
第一次签订距离现在确实有些时间久远,现在非要回想,记忆总有模糊缺失的地方。
第二次签订的时候又有些仓促,他只是仔细关注了在国外的那些条例,这一部分好像确实没怎么在意。
正如老驴所说,人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
祝凯虽然疑惑,但也不能再追究什么。
他把那两份合约再度放回保险箱,锁好后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书房中间此时还在气头上的王丽身上。
对于妻子的指责,祝凯并不想辩解。
和生气的女人讲什么都没有用。
她们往往草木皆兵,甚至容易指东说西。
况且。
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祝凯又看了王丽一眼。
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光泽上好的澳白珍珠项链,耳朵上倒是没有用与之成套的珍珠配饰,耳垂坠着两只用碎钻包围的白欧泊耳环。
瞧着也算是打扮得体,就是和现在她脸上的愤慨表情并不怎么相配。
祝凯冷哼一声,继续保持沉默。
要说王丽虽然对于有些事情上不甚聪明,但是在祝凯身边这么多年,倒也看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年如一日地相处,就算再迟钝也能悟出来点什么。
王丽早就看不惯祝凯动不动就把“把祝星交给你”这种话挂在嘴边。
光打雷不下雨,一点行动都没有,只惹得祝咏之和祝婉之兄妹二人不睦。
隐藏的心思被昔日的枕边人挖了出来,祝凯并不做什么反驳。
冷处理往往是终结争吵的最优解。
毕竟所有事正如王丽所说。
这么多年,祝凯时不时说的所谓让祝咏之接手公司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假的。
是他给子女们画的大饼。
最终的结果就是,祝咏之和祝婉之早就深信不疑。
而实际上,祝凯确实想守着现在这个位置,最好是一直守着——说到底,祝凯不仅不愿把祝星集团交给祝婉之,甚至压根也不打算把祝星集团早早交给祝咏之。
把继承人定下也不过是给股东的交代,一切都是对稳定他现在的地位有益罢了。
如今祝凯身居高位,什么人见了不都得捧着舔着。
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全靠祝星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维持,他享受了这么多年,自然舍不得放下。
至于祝咏之到底该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接过祝星。
祝凯认为,他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将死之人,头脑没有生锈,身体也依旧强壮,且让他儿子好好等着。
一直等到他的遗嘱生效的那一天。
祝凯至死都要享受这种人生。
要知道放在之前,皇帝老儿若是身体康健,被封的太子当上三四十年才凭借传位诏书继承大统的并不少见。
毕竟当年祝凯接手祝星时,也是熬到了他老爹离世。
他祝凯都等得了,凭什么祝咏之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