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甚。
从大清早开始，顾管家就披着晨露，一样一样确认送来祝家的各种食材是否新鲜。
之后再盯着厨房那边把能提前做的半成品都准备好。
然后赶在祝岳和祝哲一家到来之前，检查了一遍祝家上上下下的卫生打扫情况，督促佣人们把客房的床品换好。
紧接着就是记录收了什么礼，再按照高一档的标准列了回礼的单子，让女主人王丽过目。
顾管家刚刚才把经由王丽点头的回礼放到储物间门边的显眼地方，就赶紧回到厨房，又检查了一下年夜饭冷碟的准备情况。
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顾管家这才匆匆赶到了客厅这边。
“夫人，您看凉菜是不是可以提前摆桌了？”
顾管家佝偻着腰，附在王丽耳边。
王丽看了一眼时间，也没有多想，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顾管家以为得了准话，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才反应过来的王丽拉住。
王丽对着书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顾管家吩咐道。
“等会儿，你先别急上菜。去问问你们董事长，他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再摆。”
顾管家应下，依照王丽的吩咐快步走向书房。
“叩叩叩”。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在等待祝凯回应的短暂间隙，顾管家揉了揉自己酸胀到几乎无法挺直的腰。
每年到这个时候佣人们最是辛苦。
所有人从昨天开始就在疯狂连轴转。
只为了别人家的团圆。
好在祝家向来只在大年三十大过一场——一般来说，每当年夜饭结束之后，祝岳、祝哲一家都会在这里住一晚上。
等到初一当天再为他们准备一顿午饭，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至于初五和十五，祝家人好像并不怎么重视。
“进。”
听到祝凯的回答，顾管家这才推开一扇门，迅速闪身进来。
祝凯此时在书房做的事果然和电话会议无关，他手里拿了本杂志——上面刊登了他前段时间接受采访的谈话内容。
顾管家敛着手站到祝凯身边，低声转达王丽的话。
“董事长，厨房那边的年夜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夫人派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开席。”
祝凯放下手里那本杂志，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被压出来的褶皱，这才终于舍得站起身。
“你先安排他们上桌，我一会儿就出去。”
顾管家得了祝凯的指令，出了书房尽职尽责地扮演传声筒的角色，便撤回了厨房。
王丽见顾管家离开，脸上挂着笑，对祝岳、祝哲两家热情地张罗道：“都这个点了，咱们先上桌，你哥那边估计也快结束了，总不能这么多人干等他一个。”
众人起身，往餐厅去。
原本在餐厅里的那张长条桌子已经被撤走，换了一个大的圆桌，上面还有一个电动的转盘。
除了正对着餐厅大门的那个位置被特意空了出来，其余的位置也都没怎么安排。
他们愿意坐在哪就坐在哪，大过年的并没有什么大规矩，可以自行决定。
倒也不算太拘束。
桌上的餐碟碗筷早已备好。
虽说是在家里吃饭，但是在服务上和在外面用餐没什么区别。
甚至每个人身后都默默立着一名女佣，随时等着这些人的吩咐。
自打祝扬名开始尝试做生意自立门户之后，也是许久没参加过祝家的家庭聚餐。
祝扬名自然也是不太习惯这种夸张的场面，他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吃饭的时候宛若被监视，着实有些不太习惯。
他盯着面前一双尾巴上镶了一圈金龙的筷子，思考了半天这个上面到底是不是真金，然后用胳膊碰了碰齐必成。
“老弟你家这吃饭的架势，有点吓人啊。”
祝扬名侧过脑袋小声道。
齐必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谁说不是呢。
齐必成作为祝咏之，也是第一次身临其境地见到这种场面。
“习惯就好。”
齐必成小声回答。
也不知道是在劝祝扬名还是在劝自己。
祝家年夜饭的冷碟已经开始陆续上桌。
电动的转盘终于来了活，在众人面前匀速缓慢地旋转，三百六十度绕场展示祝家厨子的精妙手艺。
在差不多把桌子最外面一圈摆满的时候，祝凯终于现身。
祝凯向来喜欢这种在最后登场时，众人目光集中在身上的感觉。
不约而同的，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和祝凯问好。
“大哥。”
“大伯。”
“爸。”
齐必成这一声夹在里面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大家各叫各的，混作一团也听不出来什么。
祝凯连连点头，终于落座。
这一家子人这才陆陆续续重新坐到椅子上。
祝凯的视线逡巡一周，落在齐必成那边。
夹在祝家人中间，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有一丝不自在。
齐必成感受到了祝凯这份不一样的注视，然后扬起嘴角对祝凯笑了笑。
一如祝咏之平日的营业微笑。
祝凯不去看他，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顾管家立即上前，把身子弯到和祝凯齐平的高度，听祝凯的吩咐。
“去酒窖把那瓶96年的拉图拿出来。”
顾管家默默退下，转身去了祝家的酒窖，取了祝凯指定的那一款红酒。
正在她打算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把一瓶年份上好的柏图斯放回了原本它应该待的地方。
顾管家本以为祝凯会把那支红酒作为年夜饭的主角，为了方便拿取，提前自作主张地放到了最顺手的位置。
她原本没想到祝凯是这种打算。
顾管家平日里虽然总是来酒窖，但她也不曾喝过，自然是不知道什么酒庄的酒算得上好酒。
这些年的耳濡目染，她也大概能知道市价如何。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什么酒算得上好酒，但我会疯狂搜索：）】
如此看来，祝凯对亲兄弟还是有些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