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多算是在枕头上靠了一会儿，每日定时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齐必成起床洗漱，然后去了楼下。
他竟然看到了最近难得一见的祝凯。
顾管家立在祝凯身后，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她第一时间注意到齐必成下楼，一板一眼地喊了声“少爷”。
齐必成听见了也不作什么反应，就像平日的祝咏之一般。
他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等着佣人们替他把早餐端到面前。
齐必成没有着急干饭，而是和祝凯一样，从一旁的抽屉里捞出了个平板看着新闻。
“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话。
总的来说，餐厅里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也算不上轻松。
齐必成像往常一样，往嘴里送着东西，眼睛也不闲着，一目十行地扫着最近发生的各种事件。
这模样堪称沉稳。
就是放在祝咏之身上多少有些反常。
只不过包括顾管家在内，在场的三个人都是知道内情的，看破不说破，各自忠于角色，演着戏罢了。
高手过招不需要喊什么口号，往往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得彻底。
祝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抬眼，扫了一眼齐必成那边。
祝家虽然有着晨起读报的习惯，但是这件事搁在祝咏之身上可没坚持过多久。
往常需要早起，祝咏之都会痛不欲生，看着报纸也都愁眉苦脸。
但如今这替身却是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次次不见落下。
齐必成悠闲的姿态宛若祝凯的眼中钉一般。
祝凯冷冷抬起一侧的嘴角——好日子过上一天两天就行了，这个人本就不配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
在祝凯看来，齐必成这个替身不过是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匆忙决定的plana。
在原本计划中的一环生出了变数，不如整案作废来的稳妥。
祝凯这边又不是没有准备一套更加完美的planb。
相比之下，若是planb开始执行，对于祝凯而言，心里也更加舒坦。
现在无非就是一个等字。
等那个私生子成年，然后制造一个合理的意外让替身彻底下线。
祝凯再装作“无可奈何”，捧一个年轻听话且血脉正统的继承人上去。
到时候，这个替身便再也不可能继续惹祝凯心烦。
祝凯这人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自然知道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这点时间祝凯还是给得起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齐必成这段时间在祝星集团所有越线的行为祝凯都忍了下去，他可不愿和“死人”计较那么多。
齐必成能感觉到祝凯那边的审视，但他全当没有看见。
对祝凯毒蛇一般的目光表现得无动于衷。
齐必成心知肚明，祝凯对他目前的容忍，全然是把他当成一个死期已定的跳梁小丑。
左跳右跳也动不到祝凯的根本。
祝凯那边还有杀招，所以才会对他如此放任。
齐必成既然知晓祝凯是如何打算，那么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安静等死——他现在也有柄并不算尖利的短刃，可以随时掏出来卡在祝凯的软肋之上。
齐必成安安分分地吃完饭，自觉地离席，恭敬且拘谨地对祝凯说自己上班去了。
祝凯看着齐必成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
“还真把上班当个正事儿。”
这句话没有主语，指代不清，无论祝凯是在说“祝咏之”还是齐必成，都说得过去。
祝凯被齐必成扰的心情不爽，顿时没了继续用餐的兴致，把叉子随手一扔便起身去了书房。
一声脆响。
这动静落在顾管家的耳边，更觉得有些刺耳。
齐必成从来祝家的第一天起就时刻被祝凯支配。
但他也不过是一个想要努力过好日子的年轻人，怎么就会遭到祝凯这般嘲笑。
甚至因为祝家的父子，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
顾管家未免对齐必成生出了些许同情，默默谴责着祝凯的人性。
有些不满一旦形成，所见所想就都会顺着生出的缝隙肆意侵蚀，直到所有的好感因为间隙过大，彻底土崩瓦解。
此时的顾管家就是如此。
当带上了主观的感情色彩时，顾管家就无法继续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她愈发觉得祝凯行为举止的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厌恶，冷血冷情，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接受。
虽说顾管家对祝凯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她在祝家一天，就仍然需要完成自己工作份内的事情。
祝凯那边进了书房，茶点势必还是需要她来端的。
走到茶水间，顾管家又看到了那罐果干。
这一次她却是一点不带犹豫，也不像往常仔细挑了个数，一夹子下去摆了满满一碟。
爱怎样就怎样吧。
操心那么久，顾管家可从没听到过一声“谢”。
她还巴不得祝凯的身体会出什么问题，让他无暇顾及齐必成和顾千辰悄摸搞的那一档子事。
……
齐必成从祝家离开的路上，给祝婉之发了条消息。
没什么别的内容，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
只不过，直到齐必成被司机送到了祝星集团公司楼下，都没有等来祝婉之的回复。
齐必成只当祝婉之还没有起床，把和她的对话框删除了事。
祝婉之那边果然还是不能过多指望，主力依旧还是齐必成自己。
从大厅到十五楼舆情管理部上班的路上，齐必成照旧还是接受到了不少员工喊着他“小祝总”之类的问候。
他心里存着事，没法一一回应。
于是在那个匿名留言板上就多出了些“小祝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帖子。
重复的帖子太多，五组这边也没法立即删除——上一次张恒闹事之后，五组这边就多出来了一条规定。
最起码得半数及以上的管理员进行删除操作。
不然那些帖子还会一直挂在留言板上。
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还有些居家办公的人压根没有起床，当然是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