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说地按了内线电话，让外面的人把法务组的李信元叫进来。
祝凯的秘书闻言不自觉地腿肚子转筋。
他能不知道李信元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么——甚至在最开始还是他给李信元安排的合适位置。
事到如今，事件的发展全然超乎了祝凯秘书的想象。
祝凯怎么会直接把锅扣在他的头上？
他的嗓子都劈了叉，一声“董事长”喊出来差点破音。
祝凯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压根不想听秘书的辩解。
随便按头认罪这种事情，祝凯做得向来很顺手。
“董事长！”
祝凯的秘书再次开口。
他慌张道：“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发誓，我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
祝凯才听不得这些，他把电脑屏幕重新转到原位。
祝凯的脸被显示器挡了个严严实实，就算祝凯的秘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没有换来祝凯一眼。
趁着李信元往这边来的间隙，祝凯的秘书还在抓紧时间为自己开脱。
他絮絮叨叨讲述着忠心，却只得到祝凯一句。
“说什么忠心耿耿，知道的东西太多，心思就容易不纯粹。”
祝凯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激起祝凯秘书一阵耳鸣。
等嗡嗡作响的耳鸣声结束，他再听什么声音都仿佛像隔了远山。
“听说，有别家公司最近和你也有接洽。怎么着，你是觉得拿捏着不少我的把柄，想要换个东家？”
祝凯语气带着决绝的残忍。
“所以，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祝凯的秘书身子一僵，随后像是被戳了洞的气球一般，卸下了所有气力，瘫坐地上，眼神失焦，彻底不再喊冤。
所有事就这么巧堆在了一起。
看来他这次是在劫难逃。
他跟了祝凯这么些年，自然知道祝凯这人是什么脾气。
祝凯对他的怀疑已经扎了根，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即便今天被爆出来的这件事真的和他毫无关系。
真相如何不重要，祝凯向来只要他以为。
祝凯的秘书后悔不已。
他就不该被猎头在电话里提出的更为丰厚的报酬吸引，而决定和另外一家公司的人线下约了见面详谈。
以至于并着这件事被祝凯合二为一，引发了无限的猜忌。
祝凯的秘书纯纯属于哪头都没捞着，甚至还不知道替谁背上了这个黑锅。
贪痴无底蛇吞象，祸福难明螳捕蝉。
大概说的就是他现在这种得不偿失额情况。
“董事长，我真的没做什么……是真的，不是我……”
祝凯的秘书只能一个劲儿的无力解释。
在被李信元带出祝凯办公室的时候，祝凯的秘书面如死灰。
他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挣开李信元的钳制。
他大概能想象到自己会经历些什么，只能再次试图为自己寻求一丝生存的可能而喋喋不休。
“你们大可以查我家的电脑，对，我家还有监控呢，发帖的那段时间，我是在睡觉啊，你们不能就这么随意处置我，我真的会报警的。”
李信元笑眯眯地一个劲点头，但是从他嘴角上扬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可算不上有多明朗。
“我劝你小心着点说话。”
李信元脸上堆着笑，若无其事地与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些人打招呼，对祝凯秘书的威胁可没有停过。
“董事长可什么都没吩咐，造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握在秘书胳膊上的手逐渐加大了些力气，直到把这位六神无主的秘书送到了祝星集团本部大楼的外面。
天气炎热。
那些不得不出行的人大多都窝缩在周边建筑脚底下的一丁点阴凉处，奔着自己的目的地快步前行。
压根没人注意到祝星集团大楼前走出的两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祝凯的秘书明显没有想过自己会全须全尾地从祝星集团出来。
他有些诧异。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那么大，祝凯竟然打算放他一马？
李信元抠了抠眼角，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阳光多少有些刺眼，李信元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一低头恰好看到从马路沿的水泥缝隙里钻出来的一丛野草。
它在骄阳下伸展着过分柔弱的叶片。
区区一点绿色，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太阳晒蔫。
此刻也不知道在狂妄些什么。
李信元生了坏心思，一脚踏在上面，用鞋底碾了碾。
然后，他对着祝凯的秘书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董事长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我送送你，然后告诉你以后不用来了，再见呗。”
李信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转身就走，末了又折了回来。
他对着还在原地站着没反应过来的秘书说道：“好歹也是同事一场，我就多说一句，往后小心着点做人，务必保重。”
再之后，李信元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骄阳之下，只剩祝凯的秘书，和那丛被李信元踩塌了的野草。
祝凯的秘书只觉得心里万分感慨。
他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了一眼祝星集团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企业logo，紧接着叹了口气。
祝凯大发慈悲给他好聚好散的机会，属实难得。
看样子他在祝星的职场生活只能终结于此。
他甚至生出了些感谢。
自己明明知道那么多不能说的事情，祝凯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
他对着金光闪闪的祝星logo暗暗发誓——一定会死守那些秘密，算是对祝凯最后的忠诚。
祝凯的秘书带着复杂的神色收回视线，终于决定离开。
只不过，他怕是忘记了。
死人才不轻易开口说话。
“砰”地一声巨响加上长长的刹车声，让本就没走出去多远的李信元立即回头。
他把嘴角的笑意藏了起来，折回路边。
那些原本在阴凉处躲避日头的人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纷纷从各处聚在一起。
等李信元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时，马路边上已经聚集了些围观群众。
他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凑到最前面一排，把受到惊吓演得生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