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虽然这话由我说出来像是在无谓辩解，但事实上，我也只比各位提前一天知晓这件事。”
“祝咏之”似是有些纠结，紧接着站了起来，怅然若失地垂下脑袋。
只见他拳头紧握，用力地杵在桌面上，与桌面接触的指节被挤压得逐渐发白。
“祝咏之”的脸上尽是懊恼。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就一定会尽全力阻止我父亲停止错误的事，让一切重回正轨。”
齐必成尽全力表演着自责。
股东们依旧一头雾水。
“事已至此，我只能与诸位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齐必成一抬眼睛，对早已准备好的女秘书使了个眼色。
“麻烦播放一下那个文件。”
悬在会议室四角的音响尽职尽责地放出了录音内容。
当然，是被加工的那一份。
祝婉之给齐必成的那支录音笔还挺好使。
祝凯与齐必成对话的声音在剪辑后也并没有什么失真。
“祝咏之”在录音文件播放时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一般。
然而，他的脸部肌肉紧绷，可以看到两侧清晰的凹陷，像是在紧紧咬着后槽牙。
录音的内容不长不短。
投掷的效果相当卓群。
在座的所有股东的两只耳朵可都听得一清二楚——祝凯的儿子“祝咏之”在发现了端倪后，第一时间就想把账目给股东们公开。
但是很明显，他的想法被祝凯判定为逾矩，引得祝凯怒不可遏。
祝凯声音里夹杂的火气，是这些股东们从未见识过的。
自私又狂妄的真实面目。
录音播放完毕，会议室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齐必成是懂得拿捏分寸的。
他当然知道，单凭这个被捏造的录音还远远不够。
还缺点能够亲眼所见的震撼。
齐必成压根不给股东们喘息的机会，接着说道。
“我与我父亲对话中提及的那个秘书，很不幸，在他鼓起勇气把这件事曝光在祝星集团内部的匿名留言板之后，就出了车祸……”
“祝咏之”的脸上换上了悲愤的神色。
他眉头紧锁，眼睛落在远方，整个人像是被悲伤浸透。
“他刚被辞退，从祝星集团的办公楼里出来，就遭此横祸。说是事发偶然，我与在座的诸位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祝咏之”咬着牙坚持着继续说道。
“我原本以为，因着我的身份特殊，不管怎样也可以劝一劝祝董事长就此收手，但也依旧收效甚微。”
“祝咏之”的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被董事长要求闭嘴的，可不单单只是那秘书一人。”
“祝咏之”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仿佛内心天人交战终于有了结果，要做一项重要的决定。
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默默把一边袖口的扣子解开。
手腕上交错的青紫一览无余。
那是李信元和祝凯的共同杰作。
在座的股东看到“祝咏之”这等不合时宜的突发举动有些无法理解。
虽然“祝咏之”自揭伤疤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股东们的目光从一开始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们想不注意到他身上那些疑似挨打后留下的明显印记都难。
这可是祝凯的亲儿，祝星集团的继承人。
股东们不约而同地惊讶地张嘴，倒抽了口凉气。
祝凯这人是疯了么？
做了那般不要脸的事情，竟然只想着把知情人的嘴捂住。
不仅除掉了自己的亲信，甚至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在股东们的脑子里轮番闪过。
挨着“祝咏之”稍微近一点的股东，不由得对他仔细打量，试图验证他所言的真伪。
不看还好，这仔细一瞧，不仅发现了“祝咏之”眼角隐隐泛上来的青紫，还有眉骨上贴着和肤色极其接近的创口贴。
论据完美印证论点。
“这……”
眼下祝星集团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不合理。
在这之中，“祝咏之”经历了这些事情。
放在平日里，谁也无法相信。
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合理中难得说得通的合理。
股东们的那些猜测一一落在齐必成耳边。
有的把祝凯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有的却在事实基础上有些过分加工。
讨论的内容出奇地一致。
祝凯这人，背地里面可并不纯粹。
齐必成挺直腰杆，接受着所有人明里暗里的打量，却不做什么回应。
留给这些人足够的想象空间。
这才是所谓“苦肉计”起效的前提条件。
要是什么话都说得太明白。
岂不是局限了他们的想象力。
对齐必成来说，祝星集团的股东们解出了什么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参与的过程，身临其境才更有说服力。
如此，祝凯的形象在这些股东们的心里怕是已经开始动摇。
“我对那笔钱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自然不能替祝董事长解释。今日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减轻损失，仅此而已。”
他神色挣扎地说道。
“至于祝董事长，被我这种人拿住了把柄，一时气不过，才会选择一视同仁地避而不见，希望诸位给他些时间。”
“祝咏之”挨了一顿毒打还要替祝凯找补点形象。
只不过，对那些被祝凯欺骗地彻底的股东们来说，更像是火上浇油。
“他亦是清楚，这件事情但凡曝光，各位势必会大动肝火，待事态平稳些，他应该会再亲自……”
没等“祝咏之”说完，又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呵，这件事他连提都不让提，我们还能指望听到他出面解释？”
哪位股东一针见血地提出假设。
“我看你还是和他打配合，为了给你爸拖延时间，方便他把其他的尾巴断掉！”
果真，在面对自身利益的时候，就没有人脑子转不动的。
虽然是对“祝咏之”充满怨气的质疑。
但是，有怨气好啊。
人类在控制不了自己脾气的时候，往往也最容易被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