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不是拒绝。
电话短信的“嘟嘟”声还在耳边。
齐必成挂了电话，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
分明也是个替身，但她这般待人接物，看样子和云双也没有什么区别……
早前就听闻云双集团的云逸安已经退居二线，把云都集团的所有事务都交到了继承人云双手里，不曾有什么纰漏。
虽说云双本就是活在传闻中的、极其优秀的女强人。
现在看来她的替身也不遑多让。
这未免让齐必成感到有些唏嘘。
他还未曾见识过云双本身的风采，便要和她的替身沆瀣一气，把祝星和云都倾力打造的新都市项目的一部分，主动献给三山基地。
只能说。
人各有命，或者说造化弄人。
齐必成正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去老驴那边混淆视听。
云双的替身这般安排，却是歪打正着，给了齐必成相当大的便利。
正好一并说了。
省得他再多跑一次。
齐必成紧盯着角落那箱曾经设置在祝家的东西，脑子飞速运转。
这件事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
至于怎么合情合理地解释，还得齐必成再费心做些加工雕琢。
若是因此和三山那边闹得不愉快，对齐必成并无益处。
齐必成赶在和“云双”约定好的时间前几分钟到达了l酒店。
他穿过酒店的大堂。
这一次，齐必成倒是不用人带，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部直达s层的专用电梯。
他正准备走进电梯的时候，余光恰好看见了“云双”款款走来。
两人本来就约的是同一个时间，在这里碰上并不奇怪。
他们的目光透过透明的电梯门有了短暂地交汇。
即然互相都已经看见了，齐必成也不好让电梯就这么上去——那样也确实没有什么风度可言。
齐必成只能用手稍稍挡住了电梯门，不让它随心所欲地合上。
等“云双”也稳稳站进了电梯里，齐必成这才刷卡放任电梯上行。
“您倒是来得挺早。”
“云双”手里拎着一个小包。
包不大，却敞着口。
尺寸正好卡下一个迷你的平板，撑得满满当当。
看上去既合适又不合适的。
“云双”开口说的话明显是客套。
顶多算是暂时缓和气氛，不让电梯里只有机械运转的声音。
齐必成笑了笑没说话，点了点头。
他要是真来的早的话，他们两个人也不至于在电梯口这般碰上。
齐必成不回答。
“云双”也不说话。
电梯里的空气尴尬地似乎凝滞，拖拽着分秒都在负重前行，搞得从1层升到s层的时间格外漫长。
失重感在此时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云双”身上同上次一样，还是喷了带着木质香调的香水，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厚重。
但在她身上却有些恰到好处的微妙，削弱了她长相里自带的盛气凌人的攻击性。
说不上刺鼻。
却令齐必成有些不习惯。
萦绕在齐必成鼻尖的味道，在这个空间里显然避无可避。
只有齐必成自己在终端阻断。
于是，齐必成刻意拉长呼吸的间隔，减少呼吸的频次，直到电梯门再度打开，交换属于外界的新鲜空气。
“您似乎是，有些怕我。”
“云双”紧盯着依旧绅士地替她挡住电梯门，示意让她先出去的齐必成。
这么直白的质问，让齐必成有些难以招架。
说实话，齐必成压根没想到“云双”会注意到他呼气吐气时的细节。
“云双”这般发问，齐必成面不改色地应答道。
他接话接得迅速且自然。
“怎么会呢？”
能从三山基地活着出来，甚至能爬到l酒店s层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齐必成如此。
这位云双的替身亦如此。
高手过招，往往点到即止。
“云双”就算心里知道齐必成是在装蒜，也并不愿逮着这一点不放，非要齐必成难堪。
没什么意思。
同样，也没什么意义。
她轻笑一声走了出去，等齐必成跟上才缓缓吐出来这么一句。
“既然我先您几步走到了这里，也就厚着脸皮以前辈的身份给您个忠告。”
“云双”嘴角挂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您可得抓紧时间习惯，这里可不止我身上的味道呛人。”
“云双”本就生得高挑。
此时她踩着高跟鞋又高傲地仰着下巴，单从视觉上来看，和齐必成也没多少身高差距。
“在这‘乐园’，到处都是熏心的利欲，外界的法则在这里并不适用。
简单来讲，没有什么有舍才有得，毕竟这里到处都是些红了眼睛，想要补足曾经欠缺的家伙。
他们认可的唯一准则，只有绝对的利己。”
“云双”指了指自己，又点向齐必成那边。
“如今你我都脚踩在这里，证明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同类，千万别觉得自己有多高贵，早晚都会变得面目一致。”
她收了笑容。
“当然，你要是非走特立独行那条路，我只能祝你好运。”
齐必成听了沉默不语。
“云双”没头没脑地给了齐必成忠告。
听上去煞有其事的。
齐必成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的立场未免有些奇怪。
从三山的角度上来看，她用来形容在这里聚集的人们时使用的词句，统统带着贬义色彩。
站在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又确实把自己和这些人混为一谈。
从哪边来看好像都说得通。
唯独让齐必成看不透彻。
说起来，这还是齐必成第一次有这种看不清人面目的感觉。
不算之前他和”云双“在电话上的沟通，还有上一次老驴在场时的客套寒暄。
齐必成应该是第一次和这位假云双面对面私下交谈。
他自认为，他可没那个本事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探出这个“云双”的虚实。
因此，齐必成只能挂着礼貌的微笑，表示出受教。
“多谢您提点。”
齐必成表现出十足的虚心接受，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