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属于祝凯的那些物件早早就被撤走了,不知道现在躺在祝家的哪一间储藏室里吃灰。
但最基本的构造可还没有变。
齐必成启动机关,钻进了幽暗的通道,顺着早已经熟悉的路,走到了那间曾经被祝凯用于安置他的暗间。
“滴滴滴滴”。
齐必成轻车熟路地按了密码。
门锁打开。
齐必成推门而入。
他的头顶上悬着的,依旧是那盏散发着天空颜色的青空灯。
灯光的亮度不减。
颜色也一成不变。
只是它这段时间能够照拂的人,却早已变了。
虽然,那人连床都下不了。
看不到真的天,也看不到这盏模拟天色的灯。
齐必成没有再往里面走。
他只是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祝凯。
祝凯的床边就是呼吸机。
他的鼻子里通着管子,眼神也满是迷离。
压根看不出来是否清醒。
床被抬起了些角度,祝凯迷迷糊糊地歪斜在床上,身子被一条极为结实的约束带牢牢缚在被子里。
看着有些凄惨。
哪还有曾经叱咤风云的劲儿。
趁人之危这种事,自古以来就不算什么英雄。
但事已至此,齐必成也没有什么愧疚感。
他甚至不觉得此时的祝凯落到这等地步有多可怜——当初祝凯对他做的那些事,也确实当的了一声“可恨”。
齐必成在成功夺权之后留了祝凯一命,说起来也并不能说是他有多大度。
他把祝凯安置在这里日夜煎熬。
留他亲眼见证自己引以为豪的曾经拥有,被齐必成尽数剥夺。
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齐必成只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他的手指离开那道门锁,鼻腔挤出一声哼笑。
人间也是地狱。
这句话不能总适用在平凡的普罗大众。
祝凯这一类自以为是的家伙,也该尝尝什么是人间疾苦。
齐必成为曾提过的。
他其实还有另一层私心。
祝凯的悲惨结局,来自于他的傲慢和自以为是,才会被齐必成逆风翻盘。
他偏偏要留祝凯在这里——这是绝佳的反面教材,值得齐必成日日夜夜谨记。
他齐必成,断不会步祝凯的后尘。
……
祝家的亲戚比起他们家的财产来说,少之又少。
说起来,也就祝岳和祝哲这两家和王丽他们走得近一些。
祝岳为了岳一化学的事情,在年三十的晚上特意来了一趟,蹭了一顿年夜饭。
至于祝哲他们家,则是选择在初一的早上给王丽打了一通视频电话,简简单单走了个拜年的形式。
齐必成和祝婉之这两个大忙人难得可以在家连着休息几天。
不过,还没等他们的假期结束,就赶上了一件大事。
云都集团的云逸安,到底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他在大年初五的晚上,咽了气。
讣告一出,惊动了大半个商界。
与祝凯突然入院然后撒手人寰不同。
众人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惊叹于云都集团那么大的企业,终于要落到云家那位天之骄女云双的手里。
齐必成那日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的波澜可能更胜于旁人。
毕竟,别人也只是在意云双继承了云都集团。
他却知道,那个“云双”可不是云双。
有祝凯的先例,云逸安去世这是天灾还是人祸,齐必成也搞不清楚。
云逸安去世前可是坦坦荡荡,是个干净的生意人。
加上他早早退出了经营,也不存在类似祝凯做的那档子破事。
云都集团那边自然会给他风风光光地大办身后事,不会像祝星集团给祝凯的葬礼那般简陋低调。
云都集团在殡仪馆包了个最大的厅。
黑底白字的横幅挂在馆外最显眼的位置,一挂就是好几天。
虽然云都集团没有特意发帖子邀请何人出席,但是参加云逸安追悼会的那些人都是自发的。
一时间殡仪馆门口,人群和车流都络绎不绝的。
不看这场所,颇有种门庭若市的错觉。
云都集团和祝星集团现在有合作在身。
无论如何,云逸安死了,齐必成他们是都得去一趟的。
于是,在追悼会的第二天,祝星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祝咏之”就带着“家属”出现在了云逸安的追悼会上。
他们“一家人”统一穿着黑色,胸前戴着门口统一派发的“奠”字徽章。
齐必成在追思厅的门口,看到了新添了遗属身份的“云双”。
她未施粉黛,眼眶通红,嘴唇也尤其苍白。
这般亲人离世的状态,齐必成在祝凯的葬礼之后也演了好一阵。
哭戏还演的挺真,比祝婉之强不少。
齐必成带着“家属”走了进去,与遗属们挨个握手问候,好言安慰了一番。
他与“云双”的目光交汇。
谁都没说什么。
齐必成一张脸板的平平的,神情肃穆。
他例行公事地绕着故人的水晶棺缓缓转了一圈。
云逸安的遗体僵硬地躺着,被纯白色的花包围,遗容被收拾得规整。
大概是他的尸体也化了妆,面色没有死人那么苍白,白发也都被归拢得服服帖帖。
齐必成转完一圈,取了一支菊花放在云逸安的遗像前,深深鞠了三个躬,以示对故人的尊重。
祝婉之和王丽也按流程复制了一遍。
他们一行人再次走到遗属那边。
云逸安的夫人止不住地抹泪。
众所周知,她与云逸安伉俪情深,是实打实的真感情。
王丽本来上了年纪就见不得这种事情。
她原本和云家这位高贵的夫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四舍五入王丽也是有经验的人。
王丽没忍住上前拉住了云逸安夫人的手,试图给她些许的安慰。
王丽没有立即走人,齐必成和祝婉之自然也不能果断地转身就走。
“祝咏之”和祝婉之只能和“云双”站到了平行线上。
大概是因为祝家的人此时都聚在追思厅里没走,那些原本准备进来的人都识相地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