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挺喜欢师父像这样摸他的头~
裴歌已经面色如常了，“辛苦你了，小冬雷。什么都没想、离开后不似其他人那般难以放下、也不意味着你就不正常。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认真完成好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就好了。”
“师父真的这么想？不会怪徒儿？”
裴歌笑了，“师父为什么要怪你？如果你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工作、在完成任务过程中违背了师父的教导，做出了有辱时空站的行为，那师父会生气。至于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像冬雷这样的任务执行官，比那些情感充沛的要幸福得多。
谨记职责，又不会轻易为情感所牵绊。
只是，终有一天，冬雷也会遇到属于他的难题。
情感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不管是漠视它还是正视它，问题都在那里。
这些问题，裴歌需要不停去面对。
弟子们也是一样！
既然左右都是要面对的问题，那选择任何一种也都区别不大。
但他们将会走向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当然，这也不绝对。
裴歌曾经就见过时空站里一位任务狂、也是大家眼里头号冷血机器，在麻木的完成了几百上千桩任务、都可以光荣退休时……
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低阶位面里，栽了。
他喜欢上了一位得癌症的女子。
那女子并不是时空站选定的任务对象，她前生既没有积累相应的功德、今生也算不得一个善良之人。
在她过去有限的二十年生命里，她凭借着出众的家世，一次次暗箱操作夺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机会。
这些机会她拿到了也从不珍惜，她抢走并不是真的稀罕这些东西，只是告诉那些人她能做到。
她很享受这种夺走别人东西的快感。
而她的前世，就做了更多恶，是一位连环杀人犯。
从哪点看，她都没资格获得时空站的眷顾。
可他那位同事，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为了这个女生，不顾时空站的禁令，将本应该回馈给任务对象的那些福泽，全都私自转移给了这女生。
一个恶人，得到了各种幸运加持，毫无顾忌地去踩踏她眼里所谓的蝼蚁。
原来的任务对象，不但没有改变这一世的命运，反而被欺压得更惨。
一开始时空站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是裴歌夜观命盘之时，发现了下界有一处怨气冲天。
这命盘上，显示的都是时空站之人所去往的位面。
完成任务之时，这地方的怨气就会消散不少。
那人手段高超，为了怕时空站发觉，用自己的灵力将他所在的位面真实情况进行了篡改。
寻常值日官根本发现不了。
还是裴歌，有一次代替自己生病的小徒弟来值日，发现了这里面的异常。
这件事给时空站带来的影响太坏了。
负责将人抓回来、还有收拾残局的人是裴歌。
裴歌仍然记得，他们所有人眼里的冷血机器，不顾自己千年修行，也要救那个女孩子。还想将全部力量都转给她、哪怕自己会衰老而亡也在所不惜时的模样。
但他说，他不在乎！
这世上他谁都不在乎，他就想让她开心。
“那你为了让她开心，不惜让别人成为陪葬吗？”
他说：“是！”
裴歌那时候动了杀心。
这事情结束很久之后，裴歌都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位同事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一个所有人眼里公认无情的家伙，最后竟然为了他眼里所谓的爱，彻底堕入黑暗。
还有一些人，一开始满腔赤诚，最后逐渐变得麻木。
不管是哪一种，裴歌都看得太多太多。
他不会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冬雷未来的路要如何选择、如何走。
他害怕他的弟子们有一日会走错路，但什么是错的呢？
裴歌想，只要他的弟子们始终保有正义之心，不沉沦于罪恶，不屈服于私欲，尽好了分内之责，那就不枉费他多年的教诲了。
至于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走吧。
裴宣虽然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裴歌看到了什么，但冬雷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这个人，跟他很像。
所以他很能理解冬雷的心情。
一个人，没有热爱、却还能认真做好一件事，在他看来是很了不得的行为。
或者说，他很专业。
裴歌捕捉到了裴宣的心声，笑着拍拍冬雷的肩膀。
“他夸你了不得、而且很专业哦~”
“？？”冬雷困惑地看向裴宣。
后者有点恼羞成怒。
但他这人脾气太好，不习惯直接发飙。
所以只是皱着眉谴责裴歌。
“你又偷听我的心声！”
“什么叫偷听啊，这是我的意识海，你的想法在我这里都无所遁形。直接飘到我跟前，我想当作听不到都不成。不想被我听到，那就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你这段时间做得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裴宣噎住了。
他知道他把心事藏起来了？
也对，有什么能瞒得住他呢。
“那我藏起来的心事，你也知道吗？”这一点，他一定要搞清楚。
如果怎样都藏不了，那就不必费那个工夫了。
“当然知道了！”裴歌很是理所当然的表示。
“哦，你不知道。”裴宣一眼看穿。
那他就放心了。
“我说我知道！”
“你要真知道，那就不会这么说了。”
“……”裴歌懒得跟他争了。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这般笃定。
他直接将情绪状态仪连接上了裴宣的身体。
嘟嘟嘟——
小白点出现在了绿线上面。
这小白点，就是目前他的情绪状态数值。
出现在绿线上面，就说明他此刻不但没有精神低落，反而好得很。
裴宣还想再说什么，裴歌冷哼着，一脚就将他踢出去接管身体了。
“哼！看你以后还跟我装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