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能看得出来，他不只是面上不在乎，心里也并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妥帖。
“……完蛋啊。”
裴歌暗自道。
萧戋如今喜欢他、喜欢到看到什么都觉着好、哪哪都可爱、最上头的阶段。
就连他骨子里不喜的那些东西，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了。
当然，别怀疑，这只是阶段性的。
跟这种阶段的人，其实没什么好讲道理的。
你跟他谈生活的现实，他会用所有的想象去给你打败。
哪怕告诉他自己是个男人，他恐怕都要去跨越性别上的障碍。
在一起久了后，许多问题该暴露还是会暴露的。
但裴歌又不可能等到那么久以后……
过往遇到这样的情况，裴歌也不至于无计可施，那也是有办法的。
大神经验丰富，针对不同的人也掌握了一套方法。
挥断斩情丝这样的活儿，他被迫练就得十分得心应手。
在心里迅速思量了一番，裴歌决定跟他进入正题。
“萧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的。”萧戋很干脆地点着头，而后抬起眸，深深凝视着对面人的目光：“我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他本来就是个坦率自信的男人，在感情上也并不扭捏。
只是喜欢上了管堇言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按章法做事的，经常弄得他措手不及。
“可你除了长得还行，我看着勉强顺眼外，也没什么闪光点让我放弃现在的生活跟你在一起啊。”
裴歌单手撑在桌子上、杵着下巴，懒洋洋问他。
“……呃。”萧戋卡壳了。
对于从小优秀到大、还是无数人心里最佳范本的萧戋来说，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低的评价。
“如果只是长得还行，那裴叔叔比你还要帅呢。”
得！
他最后一个可取的地方，也被这人给否了。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萧戋问。
“没啊。”裴歌回得毫不犹豫。
萧戋被刺痛到了。
“别误会啊，我不只是对你没有感觉，我对所有人都没有爱的感觉。”裴歌直言不讳。
“那可能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这方面还未开窍。”像管堇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之前又在山上，从不知爱情为何物，不懂这些东西挺正常。
但随着慢慢长大，很多东西就会渐渐懂的。
“我……年纪小……”
好吧。
裴歌点点头。
这个说法还挺新鲜。
她也还蛮爱听的。
时空站那帮人，老的小的提到他时，一口一个“他老人家”。
就连胡子一大把的人，见到他那都是恭恭敬敬前辈前辈的喊着。
还有站长，每次与他有关的事情，前面一定要加个“德高望重”。
德高望重就罢了，裴歌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高德劭什么鬼！
每说一次裴歌就嫌弃一次。
当然他自恃身份，不可能因为小年轻一句“年高德劭”的形容就翻脸，但也有不少因为这点被裴歌偷偷记在了小本本上。
萧戋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竟然取悦了对方，还让对方眉眼弯弯，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你现在是不喜欢我，这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对我有感觉的那一天。在这之前，请你允许我以未来男朋友、不、以结婚为前提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
怕裴歌误会他的意思，他紧接着补充道：“你不用有负担，你仍然可以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
表明心迹后，萧戋很忐忑地注视着对方，等待着对面人的回应。
裴歌的反应再一次让他措手不及。
他很认真地听了，听完之后还伸出双手，包住了萧戋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但孩子，我不能答应你。”
萧戋错愕地望着裴歌包住他的手的手。
裴歌也低下头，笑着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能瞒你了。我并不是你外表看到的这样，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做你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裴歌继续笑。
那笑容……
呃，很慈祥，还带着慈爱。
天知道萧戋陡然看到这个笑容时，心里有多崩溃。
“有些事情，你多少也猜测到了一点。是，我的身份没你想的那般简单，管堇言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萧戋忽然想逃离这个屋子，不想再听下去。
“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看上去二十出头，医术就能那么高明吗？事实上，我年纪很老了，不过是常年坚持修行、才能得保青春。一旦我停止了修行，很快就会老态龙钟。”
“这不可能——”
萧戋摇着头。
这些话，裴歌也不算是说谎。
跟他情况基本符合。
在不好说出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这样的说辞已经是最接近、也最能让他死心的了。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只要是梦，萧戋就会有醒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