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人人都爱马文才 >260.顺水推舟
    祝英台又没出过庄, 只有梁山伯曾来“诀别”过, 再加上梁山伯回去后就呕血而死, 也不怪祝英楼能推算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巧合了。

    祝英台知道, 自己是骗不过祝英楼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了。

    所以她很光棍地点头。

    “是, 我把药给他了。”

    祝英楼倒没有当场勃然大怒, 他的表情很奇怪, 就像是看到一个乞丐穿上了华贵的衣服,又或是一把宝剑配上了草缠上的剑鞘, 变得难以忍耐。

    “你看上他了”

    他压低着声音, 似乎连问出这样的问题都是对祝家庄的一种侮辱。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

    “我是什么出身”

    祝英台语气古怪,表情更古怪。

    “我救他,和我是什么出身有什么关系”

    她嗤笑着, 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你们为什么,总觉得女儿家就不能有手足情谊就不能惺惺相惜,互相欣赏难道只有情爱, 才会让人做出愿意牺牲”

    祝英台丝毫不惧地与祝英楼对峙。

    “对马文才也是,对梁山伯也是, 但凡我对谁一片热诚,你们就觉得我对谁有意”

    “到底是我太轻浮, 还是你们太狭隘”

    可惜, 这番话对祝英楼来说, 说了也是白说。

    要让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士族知道什么是与庶人“惺惺相惜”,那简直是与夏虫语冰。

    什么平等的人格,自由的灵魂,都是无稽之谈。

    “那梁山伯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祝英楼不想在这个时节和妹妹闹矛盾,他还记得自己带酒来见妹妹,是为了给妹妹开解的。

    “我也不知道。”

    祝英台摇头。

    梁山伯那时几乎是必死的境地,就算要士薄的人放过他,设下困龙堤之局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那些人花了那么大力气,又是搬出风水,又是要百姓欠粮,所图一定非同小可,现在被梁山伯戳破,还不知如何报复。这些人在暗,梁山伯在明,若他不能假死,说不得就要真死了。

    她这边再不济不过是胡乱被嫁了人,她能力微弱,又没有马文才的才智和人手能扭转局面,只能将那一线生机给了他。

    “罢了,左右你马上就要嫁去马家,以后有你的夫婿看着你,我在这里操得什么心”

    祝英楼对祝英台已经是恨铁不成钢,原本好好的诉衷肠之举,硬生生又一次不欢而散。

    到了马家迎亲之日的前三天,祝英台才刚刚将一船假金炼完,被祝英楼亲自接回祝家庄去,准备从祝家庄出嫁。

    祝家不是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庶出的子女也有几个,但他们的地位太低了,连仆人都算不上,更别说按资排辈。

    祝英台是“九娘”,是因为她上面还有几个堂姐。

    这些堂姐中除了已经出嫁的,其余的都想过来给她添个妆,祝伯元担心节外生枝,以祝英台“身染恶疾”的借口拒绝了祝家亲族来送亲的好意,只让祝英楼和祝家部曲相送。

    于是这送亲的队伍分外让人觉得古怪。

    若说祝九娘不受重视吧,这送亲的船队浩浩荡荡,一旦铺展开来,几乎能布满整个河道,几乎是要将祝家全副家当都搬空的架势。

    可要说祝九娘受重视,这送亲的队伍,她的双亲和亲族几乎都没有陪同一起去吴兴,只有胞兄上了头船,负责指挥船队。

    被装饰以锦缎、彩球的花船吃水极深,所以有不少小船护卫,再加上祝家在这片地方的水道上都有些名声,祝家的大船起航时,几乎是所有的船只都提早接到了消息,远远地为他们避让开来。

    出嫁那天,祝家庄几乎所有的人都比祝英台更加紧张,祝伯元将祝家七成以上的部曲都送上了船护卫船只,祝英楼则带着京中的来人清点着哪些船上装了铁器,哪些船上装的是他妹妹真的嫁妆。

    那些要中途将铁卸走的船都绑着紫绸,而真正的花船则是红绸,至于赵立更是派了好几个他的侍卫登上了装着一船“假金”的小船,只等着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将悄悄从主船上下去,带着那船金子远走高飞。

    这一番“送亲”,可谓是各有各的目的,各怀各的鬼胎。

    祝英台这位传说中的新嫁娘,此时也正躲在船舱里,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揣着各种东西。

    “九娘,你这是”

    祝英楼的妾室女罗是陪同她一起出嫁的女眷之一,祝英楼带上她,是因为她性子稳重为人又严厉,希望能制住祝英台胡闹。

    可她根本制止不住啊

    “女郎,短刀带不得”

    女罗见祝英台将一把短刀往嫁衣里塞,惊得赶紧扑过去,将刀抢了下来。

    “见血不祥啊”

    “我就留着以防万一。”

    祝英台和女罗争夺了一会儿,发现夺不过来,只好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妆匣里挑挑拣拣,挑了根长笄插到自己脑袋上。

    她的身上并没有穿着繁复的嫁衣,那件嫁衣被收了起来,准备等她到了马家在吴兴的别院再收拾出来,所以她尽量想找容易行动些的衣服穿。

    可因为她是新嫁娘,再怎么便于行动也不可能有男装,而且衣衫皆是华丽繁重的样式。

    这种衣服藏东西倒是方便,于是祝英台就跟仓鼠搬家似的,一会儿放根长笄,一会儿放两块火石,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的天啊,祝家八百部曲都跟了船,您担心什么万一呐这么不吉利的话您可别说,让少主听见了,又会节外生枝”

    女罗一边严厉地阻拦着祝英台的行动,一边给屋中其他婢女眼色,让她们祝英台,去做些针线活

    儿什么的。

    若是之前的祝英台还好,这个芯子的祝英台只会十字绣,被人拉走了,没拿起针线,倒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藏起了把小剪刀。

    不是她要嫁人紧张的脑子坏掉了,而是她老想起祝母之前吩咐的那句话。

    那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只好生生等着”实在太让人不安了,加之祝家庄的人瞒她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天,她很讨厌这种什么都蒙在鼓里的作风,只能尽量想办法自救。

    可惜好像是在嘲笑她的杞人忧天似的,祝家的船平安无事的航行了大半天,一直从支流驶入曹娥江,到了水面开阔的地带。

    船行本就慢,这些船只又载了不少东西,速度越发慢了,就这么一连行驶几天,就连祝英台都放松了警惕,不再一下子担心自己炼的假金被识破,一下子担心马家人对她会是什么态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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