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85章 弱不禁风
    长途跋涉的赶路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水泥路的年代,随便地上一个坑都能让所有人停下半天。

    沿途的风景当然很美,没有后世高大的建筑密布道路两边,一眼望去皆是看不到头的蓝天和白云,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副“野旷天低树”的场景,连迎面吹拂来的空气都带着泥土和野草的芳香。

    若是后世任何一个在城市里住惯了的人,在这幅美景环绕下的会稽郡赶一赶路,都会觉得身心舒畅。

    可再美的景色也会让人麻木生厌,尤其在这个时代这种景色才是最普遍的情况下,一行赶路的人几乎没人注意两边究竟出现了几棵树,又多了几朵花。

    唯一可能对此感兴趣的祝英台,因为出门不利又睡眠不足,上了马车就卧倒在一堆布帛里大睡特睡,从未晕过车的她即便遇到这种乡村狗啃泥一样的路,也只不过将颠簸当做摇篮的晃荡,睡得极香。

    因为子云先生出乎意料的带上了梁山伯,导致马文才和梁山伯之间十分尴尬,徐之敬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最能活跃气氛的祝英台又在马车里呼呼大睡,一路上更是无话。

    骑着象龙却不能奔跑的马文才,看着骑着两只一模一样青驴的梁山伯和陈庆之,只觉得胸臆之中被人填满了什么让人发堵的东西,不发出来实在难受,可陈庆之却似乎对他的疑惑和视线毫无所感,也不准备解释什么的样子。

    他虽然态度还算和蔼,但依旧有着成年人对“年轻人”的那种冷漠自矜。

    实在憋闷的难受,马文才只能没话找话。

    “先生为何不骑马?因为建康不许骑马吗?”

    马文才好奇的问身边这位文士打扮的偶像,每次他看到他,总觉得那些英魂们吟唱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清瘦的人,真的可以横刀立马,立下不朽之功勋吗?

    “建康不许骑马是一方面……”

    陈庆之挽着缰绳,不停出手安抚被象龙惊吓到的驴。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骑术不精,只到能上马的程度。”

    “什么?”

    马文才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略高。

    “子云先生不善骑术?!”

    徐之敬和梁山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陈庆之身后,见马文才如此诧异,忍不住侧目。

    “年少时身份低微,不能骑马,年纪大了,有些晕高,也就没费心去学。况且我大多数时间并不出门,新得差事也是去年的事,我很少出远门,也就没必精通骑术。”

    陈庆之拍了拍座下的青驴。

    “这驴是名种,叫轻健,真跑起来时,不见得弱于普通马匹,只不过无法保持长时间的奔腾。”

    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

    马文才的脑海里出现一幅幅画面:

    面对敌方的千军万马,身着白袍银甲乍然上场,手持一把钢/枪,骑着一匹……青驴(?)出现在阵前,振臂一呼……

    这场面太滑稽了,马文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这是陈先生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放出的计谋,这样大家就不会把他往文武双全上去想,就没办法对他生出防备,他好趁人不备一击得手,一定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马文才懵然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不愿承认自己的“偶像”连马都骑不得,去哪儿都要骑驴。

    “那先生,可会射箭?亦或者,有学过什么刀/枪/棍棒??”

    马文才一身武艺得自奇遇,教他的豪侠先生在他家里只留了三年,教导他和风雨雷电四人一些防身技击的功夫就走了,没有学会什么高明的武艺,是马文才最大的遗憾。

    那位豪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马文才不愿跟他浪迹天涯,他自然也就不会将一身绝技全部倾囊传授,用傅歧的话来说,马文才的本事自保已经足够,乱阵中杀敌还差的很远。

    这时代将种的含义便代表家传武艺的传承,譬如傅歧的连珠箭。马文才先祖是马援不假,可马家弃武从文已久,也没什么武艺留下来。

    听到马文才明显是求教的语气,陈庆之哈哈大笑。

    “文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虽喜好兵法,却是没习过武的,办的差事也都是跟案牍打交道,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他伸出一只手,好脾气的给马文才看:“你看,我这手,像是拉过弓,开过箭的样子吗?”

    马文才定睛一看,陈庆之的手指洁白纤细,除了明显是被纸缘划出的浅浅细纹以外,根本就没有扣弦的茧子,虎口也一片光润,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文书先生的手掌。

    “文才不要觉得我文弱,就嫌弃我啊。”

    陈庆之看马文才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只猜测他大概是怕路上有危险他无法自保,笑着打趣:

    “我看你身强力壮,路上护好我就是。”

    陈庆之一句“护好我”的请求,却让马文才什么疑问都飞了。

    这一刻,哪怕陈庆之说他不会走路都算不得什么,马文才已经满脑子都是“啊偶像叫我保护好他,天啊,偶像叫我保护好他”的声音,当下满脸崇敬地点了点头,捏拳铿锵道:

    “文才决不让先生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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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嗤!”

    骑着小马的徐之敬闻言嗤笑了起来:“没见过这样反客为主的事情,看来你们马家规矩也不怎么样,一个客卿,居然还要主子来保护,做主子的还一副与有荣焉之感,你也未必太不顾及身份了。”

    徐之敬知道陈庆之也是寒门以后就当他不存在了,即便出发前贺革反复叮嘱他路上要听子云先生的也不行。

    他态度不好,一路还避着梁山伯和陈庆之,陈庆之便知道这孩子大概是什么心态,也没有试图表现出自己的热络。

    这热嘲冷讽的一番话说出,陈庆之还没变了脸色,倒是马文才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子云先生虽奉令照顾我一路都衣食住行,却不是我家的下人。我家奉他为客卿便是敬重他,你又不是马家的主子,有什么立场来对我家礼贤下士指手画脚?”

    他之前和徐之敬便有矛盾,现在“天子门生”的资格还套在徐之敬头上,眼见着两人就要闹起矛盾,旁边骑马一直一言不发的梁山伯却突然开了口。

    “你们看,祝英台出来了!”

    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但徐之敬和马文才互相都不想撕破脸,所以梁山伯一开口,两人也就没真吵起来,纷纷向跨出马车的祝英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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