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睡着了吗？”
“嗯。”
陆妙竹走过来，开始挽袖子：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不用。”
苏白摇了摇头，笑道：
“你看，我连肉馅都剁的差不多了，你也和孩子一道休息吧。”
陆妙竹：“……”
这人，把自己当小孩哄呢？
自从两天前，苏白变了个性儿后，家里的家务活，大大小小基本上都是他承包了。
陆妙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这一下子闲下来，她实在是不太习惯。
眼下，苏白拒绝了她帮忙，就寻思着要不要去田里育苗。
结果，下一刻，就看见了苏白堆放在墙角的两根竹笋。
她眼睛一亮，侧头问苏白：
“那是要用来做清明果馅儿的吗？”
苏白点头：“嗯。”
陆妙竹赶紧站起身，走过去，将两根竹笋拿了过来。
又从苏白手里要了菜刀，用了几分巧劲儿，从笋壳外一把往下划拉了下去。
清脆的“刺啦”一声响起。
这笋就好剥了。
她坐在台阶上，开始剥笋。
苏白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忽然顿了顿，旋即笑了开。
他侧头去看她。
就看见陆妙竹正在认真的剥笋。
下午的阳光明媚而灿烂。
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虽然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但是，很多，像是海藻一样柔顺的落在后背上。
她没有留刘海。
毕竟打理起来麻烦。
细细碎碎的头发遮住额头，发际线很漂亮。
皮肤很白，鼻子挺翘，嘴唇饱满而漂亮。
苏白的心忽然就动了动。
“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苏白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陆妙竹轻声问道。
神色略略有些慌乱。
她伸出手背，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不自然的问道：
“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白猛然回神。
他一笑。
“没有。”
要真说有。
那么用后世很俗的短视频内容来说就是——美貌。
苏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陆妙竹：“……”
那他，盯着自己看干嘛？还笑。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剥好了。”
陆妙竹的动作很熟练。
虽然是知青，但是，这么多年的农村生活，她早就适应了。
苏白接过去，清洗干净，又将笋给剁碎。
而后，和肉馅放在一个大盆里，撒上调味料，搅拌均匀。
“好了！”
总算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
苏白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陆妙竹已经将小桌子清理出来，又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干净薄膜塑料袋。
苏白将两个盆端了过去。
夫妻两一人一张小凳子坐下来，开始包清明果。
日头很好。
空气清新。
鼻尖传来艾草的清香。
苏白有条不紊的擀皮，而陆妙竹则是快速的包清明果。
两人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是，这一刻，居然莫名的有默契。
…………………………
一天下来山上都在炸爆竹。
家家户户都在祭拜祖宗。
糖糖果果也没睡很久，早早就被吵醒了。
睡眼惺忪出来的时候，苏白和陆妙竹已经将清明果做好了。
一个个清明果，颜色鲜绿漂亮，散发着艾草的清香。
上锅一蒸，整个小院子里都是这热气氤氲的味道。
见糖糖和果果光着脚丫子从门口出来。
苏白原本在烧锅，当下眉头一皱，赶紧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要穿鞋，光着脚会着凉，知道吗？”
他走过来，将两个小家伙抱在了长板凳上坐着。
自己去房间里，将两个小家伙的鞋给拿了过来。
他看着两双破旧得不成样子的布鞋，心里又是一痛。
这鞋子显然小了。
而且两个小家伙穿着的鞋左右都不一致，应该是东捡一只西捡一只来穿的。
都是别人不要的旧鞋子。
这会儿前面破了个洞，脚后跟也磨得起了毛。
苏白走到两个女儿跟前，才注意到。
两人的衣服也都大大小小都是破洞和补丁。
他眼眶有些发烫。
揉了揉，吸了口气，蹲下身子将两个小家伙的鞋子给穿上。
“过几天，爸爸再挣一点钱，就给糖糖买鞋买衣服穿。”
听见买鞋买衣服。
到底是小女孩儿爱漂亮。
糖糖果果眼睛一亮。
“粑粑，糖糖喜欢有小花花的鞋子，可以吗？”
“果果，也要！也要！花裙裙~”
苏白笑着在两个小奶团子的脑袋上揉了揉。
“好好好，只要糖糖果果喜欢，爸爸都给买。”
听见苏白这话。
糖糖果果这才心满意足。
穿好鞋。
两个小奶团子就被锅里冒出来氤氲的热气儿给吸引住了。
糖糖指了指大柴锅，道：“烟~粑粑，锅里冒烟啦~”
果果蹬蹬噔的跑了过去，嗅了嗅，小脸蛋上咧嘴露出笑脸。
“粑粑，香~”
清明果这会儿也蒸得差不多了。
苏白笑着道：“果果，过来一点，热气危险。”
小奶团子当下听话的往后退了退。
苏白找了个干净的瓷盆，将柴锅的锅盖一把掀开。
顿时看见白烟滚滚。
这边，苏白在忙着带糖糖果果的时候，陆妙竹放心的走出了门。
………………
陆妙竹来到苏江河家门口，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苏江河。
苏江河看到敲门的是陆妙竹，也是有些困惑。
“是苏白媳妇啊？有什么事吗？”
陆妙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苏叔，我想问他借一点秧苗。”
“不然的话，不种粮食，交公粮该怎么办？”
陆妙竹提出这个要求，也挺不好意思的。
借粮食、借秧苗……这些年，真是什么都借过了。
但是不借也没有办法。
这年头，八十年代，农村户口和商品粮的区别，就是要不要交公粮。
交公粮都是按照人头来上交给粮站的。
村子里的村民，每年都按照各家各户的交公粮指标，运到村子粮站里，剩下的粮食才能自己留着吃。
虽说交公粮要到年底。
但是，眼下不种粮食，年底拿什么来交？
是以，陆妙竹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眼见着清明过去，育苗这事儿就算是结束了。
家里没条件育苗，自然也就没秧苗下田。
她是真的着急。
再不好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