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苏白是真的没注意。他手里拿着锅盔，吃得正香。
梅干菜锅盔，应该是张记的那家，从消防队出来，顺着巷子一直走，走到尽头才有。
早些的时候，第一炉锅盔出锅，整个箱子都是烤饼子的香味儿。
早些年抓得严，都是偷偷摸摸卖。
后来政策开放，大家伙儿一拥而上，花一毛两毛钱，买个饼子，趁着热乎劲儿一口下去，梅干菜混合着肉香，简直叫人好吃得舌头都咬掉！
苏白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吃过了。
自从上辈子做生意离开费城之后，他接触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吃过越来越多的美食。
徐发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一大早就去买了锅盔，早早上门等着。
基本上都是小吃居多，这会儿欣欣向荣，看起来一派勃勃生机。
这话意思可就深了。
如今倒好。
汽车下车，赵福新猛地就瞧见徐发润朝着自己小跑了过来。
他说着，当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赵福新原本还想找几个借口阻拦，但是这会儿也不好再多说了。
赵福新好说歹说，让人给李辅国买了两个锅盔，豆浆油条等早点回来吃了。
唔。
街道两旁，日渐多起来的商店，还有一些摆摊的小贩。
说是说厂子里的消防出了问题，可是也就他自己知道，哪儿有什么问题？
器材，设备，全都是新的。
翻来覆去就是一个意思——这件事，他站在了徐发润这边，结果叫厂子里的员工们来了脾气。
苏白吃得极其满足。
徐发润是真的急了。
他抬头，看着就站在自己边上的徐发润，叹口气道：“这事儿，我也实在是没法子呀！”
赵福新脸色黑漆漆的，当下却也只能装作听不懂，赔着笑站在一旁。
“我当然要站在您徐队长这边，劝他们，说是这消防检查是必要的，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让他们耐心等等，挣钱不急于一时……”
“苏老板，那三厂，昨天不就下了通知可以复工了吗？”
九点过一刻。
并且说道：“小陈啊，这些我都没吃，你也没吃早饭吧？吃点吧，咱们还能吃吃锅盔和油条豆浆，可是咱们的人民群众呢？连喝粥都困难！”
直到徐发润走到自己面前，没忍住开口道：
结果，没想到的是，徐发润就站在三厂门口等了半晌都没瞧见一个人影过来！
他简直惊得眼珠子掉下来！
啥情况这是？
之前天天闹着要开工，这会儿真的等自己松口下命令说检查完毕，要恢复了，结果三百多号人，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徐发润回去之后，赵福新又派人来催了两次，这叫他急得不行。
“实话实说，这厂子里消防出了问题，谁能救得了他们？”
“哥。”
只是这会儿徐发润也不好说话，当下只能憋着摇头，小声道：“闹脾气了，不来了，劝都劝不动！”
当下一众人，乌泱泱的，朝着服装三厂去了。
莫约二十分钟后，车子总算是行驶到了三厂。
徐发润就是个替人干活的，哪儿有权利问一问？
当下饭吃到一半，就跑这院子里来了。
赵福新脸色很不好看。
坐的是红旗，国产最老式的款式，底盘很沉，很稳，行驶在费城的街道上。
他还能说啥？
徐发润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最后只能黑着脸，憋屈的离开了。
“人呢？”
李辅国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瞧见了不对劲。
早上。
妈的。
好家伙。
结果苏白不在，他赶紧将这事儿告诉苏文。
他之前在服装一厂二厂看过，服装厂里，隔着一堵墙都能够听见吧嗒吧嗒的缝纫机声。
可是，最慰藉的，还是在费城打拼奋斗的那会儿。
李辅国吃了几口，面子上笑眯眯的不说话，然而最后却将自己剩下没动过的饼子全都递给了陈友正。
生怕不妥当，又挨个于自清和瘦猴等人都通知了一声。
徐发润一愣：“啥叫没法子啊？你可是老板！”
他明明嘱咐过，今天这条路不准出摊，怎么着这些个泥腿子还是不听话？
赵福新心里忐忑，扭头朝着李辅国看去，却见后者正侧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神色晦暗不清。
“别浪费，吃完咱们去三厂瞧一瞧。”
他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走到了正探头朝着三厂里面看去的李辅国身边。
苏文赶紧伸手接住，这次倒是放进嘴里吃着了。
赵福新：“……”
原本就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人，当下这一内讧，厂里代表就直接放下话，说是开始罢工了。
这咋办？
苏白这话说的也没错，一口一个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着想，体谅自己工作。
说着扔了过去。
他压低声音问道。
没走出两步，身后苏白又喊住了他。
赵福新眼皮子猛地一跳，当下就明白了。
明里暗里都在指责赵福新铺张浪费。
一个人，一天吃一顿饭，勒紧裤腰带蹲在店门口，就等着第一锅梅干菜锅盔。
一脸菜色。
陈友正道：“领导说的是，我边走边吃，咱们现在去三厂就行！”
昨天傍晚自己吃饭，吃到一半就瞧见赵福新来了。
吃饱了，一天干活都有劲儿，累得拖着身子回去倒头就睡，一晚上都有奔头。
“这厂子怎么门关着的？保安亭里都没人？”
苏白耸耸肩，吃完锅盔，又擦了擦手。
都是一天就能解决的小事儿，硬生生拖了三天。
一帮泥腿子，还上赶着给自己脸色瞧了这是！
他心里一衡定，当下对着徐发润使了个眼色。
“怎么连踩缝纫机得声音都没有呀？”
“吃个锅盔，一大早，别空肚子。”
苏白转头，朝着苏文看了一眼，笑着道：“让于叔他们都准备准备，到时候别把戏演砸了。”
徐发润这会儿是真的心虚。
苏文闻言，点头洗了把冷水脸就准备往外走。
一出炉，热气腾腾，炭火味儿混杂着面香还有梅干菜肉香一并汹涌而来，在冽冽寒冬之中，最是抚慰人心。
原本以为当天晚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就能继续开工，毕竟之前三厂可是连夜加班的。
苏白神色十分严肃。
他让自己通知下去，恢复三厂开工，别的话也没说，倒是脸色冷冰冰的，活脱脱别人欠了他几百块钱。
要真的有问题，也顶多就是水管没折迭好，消防通道没明显标出来。
苏白道：“这拖着一天两天都还好，这都三天了，大家伙憋着一肚子气，厂里代表来了好几个，冲着我发脾气，我能说啥？”
味儿不错，真香。
………………
刚好又到了育苗插秧的季节，一个个甚至直接回农村种田去了。
“怎么昨天没见着工人来上工？是不是没通知到位？要不要我再去帮忙通知一下？”
这么大一个厂房，隔着围墙，什么声音都听不着，他当然一下子就猜出来有问题了。
陈友正就等着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