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竹哨的响声没多久，男人就带着通体纯黑的乌云走了出来。
“咋这么晚过来？”
苏思水笑眯眯拿出钱袋，“今天面馆子生意好，赚了不少银子，来给你分账了。”
郭烈接过其中一半的银子，点都没点就揣进衣袖中。
“不着急。”
“今天累不累？”
苏思水揉肩，“累肯定是累的，但是能赚钱就是开心的。”
两人闲聊了片刻直到月亮升到了头顶，郭烈才开口。
“晚上山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
“好！”
……
……
就在苏思水一家享受勤劳的果实时，老宅那边却是一团乱麻。
“这天都黑了，老大咋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爹，咱要不要去看看？”
苏老爷子抽吧了两口旱烟，指了一下旁边坐着的苏老四。
“老四，你去村口迎迎你大哥。”
“有啥好迎的？”苏老四不以为然地哼哼了两声，屁股像是被浆糊牢牢黏在了凳子上，“大哥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能丢了？”
恰好张氏端着晚饭进门，看着苏老四翘着二郎腿混吃等死的样子就来气。
“长富赶集从来都是早去早回，这次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多半是被啥事给绊住了。”
“爹，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要不还是请小叔去看看吧。”
苏老四听了先是不悦地竖起眉头，紧接着像是猜到了张氏的心思，故意挖苦道。
“大嫂也别担心，依我看大哥就是赶集累了，正好这次咱爹没跟着，他就带着明吉学新东西去了。”
“哎哟！”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苏老四抓下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条洗的看不出颜色的抹布。
张氏满脸怒容地指着他，像是被气得不轻。
“你以为我们长富跟你一样，成天逗猫惹狗，不着四六！？”
苏老四顿时炸毛，蹭的从凳子上弹起来。
“娘，你看大嫂她居然用这臭玩意儿打我！”
苏老太婆闻言当即冲过来，扯住张氏的头发就要打。
“屎婆娘，居然敢动手打你小叔了！”
“再过几年是不是连你老子娘都敢打了？”
就在家里变得鸡飞狗跳时，苏老大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了房门。
“爹，娘，我们回来了！”
屋内苏老太婆正揪着张氏的头发打骂，苏老四在旁边加油助威，老爷子气地把烟杆子敲得邦邦响。
苏明吉瞧着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上前制止。
“奶，你别打我娘！”
“四叔，你少说两句。”
拉扯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出去，刚好砸在苏老大的脑门上。
苏老大把臭烘烘的抹布从头上扯下来，没好气地怒吼一声。
“都住手！”
他在家里鲜少发脾气，突然这么一爆发，家里人都被镇住。
苏老太婆这才发现大儿子回来了，但她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扯着张氏的衣服骂道。
“老大你瞧瞧，你的好媳妇趁你不在家，对自己小叔又打又骂的。”
“我教训她两句，还敢还手了！”
“够了！”苏老大气急败坏冲上去，强行将两人分开，“都啥时候了，全都消停些。”
张氏挨了打，扒拉着苏老大的衣袖一直哭。
苏老太婆踉跄了两步，又急又怒地哭嚎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是吧？”
“枉顾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眼瞧着对方坐在地上就要开始撒泼打滚，苏老大赶紧把在镇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我和明吉今天在镇上遇到水丫头了，她带着小睿给面馆子帮工，一天就挣了三两多银子呢！”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齐齐噤声。
苏老太婆不骂了，连挨了打的张氏都不哭了，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提到银子，苏老四率先回过神。
“你说啥，水丫头一天挣了三两银子？”
“大哥你莫不是发癫了说胡话呢。”
苏老大冷哼一声，“我可是亲眼所见！水丫头为镇上的朱氏面馆提供烤肉干，还帮着人家卖面，一天就挣了三两。”
见他们不信，苏明吉也出面作证，把他们父子如何发现苏思水，以及暗中跟踪观察，亲眼看到她和朱桃分账的经过详细说了出来。
苏老太婆听完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苏明吉：“水丫头拿了钱，带着小睿在镇上买了不少好东西。”
“大包小包，还用了牛车才拉回来的。”
苏老四猛地拍响大腿，“我说呢！难怪老二他们当初那么笃定地要分家，原来早就想好了出路。”
“爹，娘，他们这是巴不得甩掉咱们这个包袱，自己享受荣华富贵。”
苏老太婆越听越气，“这儿死丫头，爷奶在家吃糠咽菜，他们倒是吃香喝辣。还卖肉干，看来平日里肉也没少吃！”
“不行，得让她把银子交出来。”
苏老四顺势把扫帚塞进了对方手里，“哪有儿子富贵不管爹娘死活的道理。”
“娘，我支持你！”
眼瞧着苏老太婆被苏老四怂恿着就要出门干仗，苏老爷子猛地拍响桌面。
“都给我站住！”
“老二已经分家了，银子也是水丫头自己挣得，你有啥脸去找人家要钱？”
苏老太婆撇嘴，“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那也要人家把你当成长辈！”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那次去找老二的麻烦，不是被水丫头给轰出来的。”
“老大媳妇的事情还没让你长教训是吧？”
再次提到张氏窜稀的事情，对方顿时羞恼得红了脸。
“爹，你咋又提这个！”
老爷子才不管她的感受，伸手指了指大儿子。
“你刚才说，水丫头把烤肉干卖给面馆子？那你晓得她哪儿去搞的肉不？”
“是在镇上买的，还是自己猎的？”
苏老四闻言不屑地哼道：“自己猎？她哪有这本事。”
老大却瞪了他一眼，“我和明吉跟了她一路，都没看到她在镇上买肉回来。”
“但要是说自己猎，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长贵没瘫的时候，他们家也没人敢进林子。”
苏老爷子抽吧了两口烟，“那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