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等一等。”
“咋了娘？”
李氏进到正屋，拿了两件深青色的衣服出来。
“这是上次你买回来的布，我已经裁好了，你看看。”
苏思水依言展开，发现光是上衫就宽大得能当裙子穿了。
“娘，你咋裁这么大？”
李氏挑眉，“不是你说，郭烈那小子长得又高又壮，连成衣店都买不到那么大的衣服嘛。”
苏思水愣住，又把眼前的衣衫打量了一遍。
“这是给郭烈的呀？我还以为是给爹做的。”
坐在炕上做手工的苏长贵闻言呵呵一笑，“爹成天在家躺着，又不出去见人，不需要新衣服。”
“倒是郭家小子，一个人住在黑树林里怪可怜的，我就让你娘把咱家的那份布也裁给他了。”
苏思水心里很是惊讶，同时又感叹自己父母的心善。
“爹，娘，你们不用这样的。”
“咱家也好久没穿新衣服了，其中一匹布是我买给你们的。”
李氏却把做好的衣服塞进她身后的竹筐中。
“咱家现在有稳定的收入了，以后想啥时候买衣服就啥时候买。”
“郭烈没人照顾，衣服又买不着现成的，我干脆先紧着给他做两身。”
东西都做好了，苏思水只能先替郭烈谢谢对方。
“行，那我把衣服给他送去，顺带聊聊明天去镇上送货的事情。”
李氏把她送到小院门口，“路上当心些。”
……
……
苏思水顺着小路往黑树林的方向走，正准备钻进树林，却隐约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她装作无意地突然回头，发现竟然是鬼鬼祟祟的苏长华。
“哟，四叔，你也出来捡柴火啊？”
苏老四一开始还不想暴露踪迹，闪身藏到大树后面去。
谁知苏思水直接迎上来，“四叔，你躲着干啥？见不得人？”
苏老四眼皮抽了抽，没好气道：“谁躲了？我是刚刚看到路边有蘑菇。”
苏思水嗤笑一声，“行，那你捡了蘑菇就走吧。”
对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倒回来。
“我凭啥要走？我就在这歇着了。”
说罢往地上一坐，尽显无赖本质。
苏思水皱眉，“那你坐着吧，我捡柴火去了。”
然而只要她一动，对方就悄摸摸地跟上来。
苏思水溜着对方走了一圈，都没把人甩掉。
眼瞧着已经错过了和郭烈约定的时间，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四叔，你很闲？干啥一直跟着我？”
苏老四叼了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啥叫跟着你？我是晌午吃多了，出来散步。”
苏思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抱着胳膊盯着对方。
“听说你昨天在张一丁那挣了不少银子？”
“那蠢货不会真的以为靠着你们做的肉干就能抢走我们的生意吧？”
苏老四哼道：“这我管不着，我只管挣银子。”
苏思水：“奉劝你一句，少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会遭报应的。”
“我看你是怕了吧？”苏老四冷笑了两声，“我能把肉干做出来，以后也能把你那过桥面条也做出来。”
“你的客人，迟早被我都抢了去。”
听到这话，苏思水非但没生气，反而嗤笑道。
“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研究研究咋给自己娶个媳妇回来。”
少女说着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哦，该不会是四叔你不行吧？”
被质疑了男性的尊严，苏老四顿时气得脸红心张。
“死丫头，你说啥！”
苏思水：“那不然呢？”
“我大伯膝下两个儿子，三姑嫁出去没几年也都生了一儿一女。”
“我们家就更不用说了，我这么能干，能养活一家四口。等小睿以后考中了举人，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唯独四叔你，再这么晃荡下去，等爷奶都归西了，信不信大伯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到死出门。”
“到时候别说是娶媳妇了，不饿死就不错了。”
此话一出，苏老四瞬间暴跳如雷。
“你个死丫头！我撕了你的嘴！”
苏思水等的就是这一瞬间，扬手洒了十几颗小石子在地上，这些都是她捡柴火的时候悄悄藏在衣袖里的。
苏老四暴怒之下失去理智，一不留神踩中石子，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啊！”
惨叫声响彻树林，惊起一片飞鸟。
苏思水蹲下身子关心道：“四叔，你没事吧？手脚没断吧？”
苏老四龇牙咧嘴抬起头来，恶狠狠地伸手指着她。
“臭丫头，你敢暗算我！”
“我回去告诉你爷奶，叫他们狠狠揍你！”
苏思水闻言四下张望了一圈，“四叔说得有道理，但你看看周围连鬼影子都没一个，谁能证明是我动的手？”
“你！”
苏思水：“四叔，天气这么热，你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我还得捡柴火呢，就不陪你玩了。”
……
……
好不容易甩掉苏老四，苏思水急忙往黑树林里冲。
等她赶到约定的地点时，发现郭烈正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同样的动作，放在苏老四身上就是猥琐，放在郭烈身上却透出一种自由闲适的感觉。
“郭烈！”
苏思水气喘吁吁跑上前，额头上满是汗水。
“抱歉，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男人睁开眼，把草屑吐在一旁。
“不急。”
上一秒还睡得打鼾的乌云，下一秒就欢快地蹦跶上前，绕着两人转圈圈。
等喘匀了气，苏思水这才注意到男人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戴面具。
“你，你的脸……”
郭烈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你，我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戴着面具很闷。”
其实他是思考了很久，才鼓足勇气不戴面具出门的。
正因为昨天少女取下他面具的瞬间，似乎对他这张脸很是满意。
想到这，男人微微红了脸。
苏思水也很快转移了视线，生怕再出现盯着人家看入迷的尴尬。
“嗯，不戴也好，天气这么热，捂着容易出痱子。”
“你的脸好了，是不是就不怕出树林见人了？”
郭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我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说罢又想到苏思水每隔五天去镇上松肉的事情，补充道。
“不过可以帮你驾车。”
苏思水抿唇一笑，“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从没想过要改变郭烈的性格，对方愿意一个人待着，那就没必要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