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被慢慢甩在身后,逐渐变成一个黑点。
蔺音尘瘫在副驾驶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丧气:“那你怎么还来接我既然是离家出走,不是该任我自生自灭嘛”
她不过就是抓着假期的尾巴出去浪了一圈,怎么就成了离家出走呢
好生委屈~~
“你既然迷途知返,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呵”她冷哼着,没好气地送了他一打白眼。
话都被他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许是因着不是周末,路上的车并不多,车子很快就下了高速,拐进了市区。
窗外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可离家越近,她就愈发觉得烦躁,她此刻的心情跟古人的近乡情怯相比,也不遑多让。
虽说先斩后奏是有些过分,但她一出门就发了邮件告知行踪啊,再说她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爷爷就算知道了,应该,大概也没什么吧
“真生气了”蔺讵年开着车,趁着红灯的间隙,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却被小姑娘一掌拍开,很清脆地一声“啪”。
“烦着呢,别碰我”小姑娘气呼呼地扭头瞪他,那模样像极了家里炸毛的爵士,看着他掌心有些发痒。
蔺讵年愣了愣,随即神色自然地收回手,目视前方,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爷爷只知道你今天回来,还不知道你曾离家出走。”
“真的”蔺音尘眯着眼打量他,这货该不是又憋着坏等她吧
他没有看她,只是点了点头,悠悠地丢出一句:“你最好别信”
闻言,蔺音尘这才长舒了口气,随后又甚是幽怨地瞪了自家大哥一眼,抱怨道:“昨天我才被一个意大利客户欺负地熬了通宵,今天你又拿我寻开心。”
要不是他正在开车,她真想打他还是满地找牙的那种
“意大利客户顾长铭的项目”蔺讵年记得小姑娘之前好像说过,有跟她一个师兄在做项目,而她的一众师兄里和意大利那边最近有合作的,也只能是顾长铭了,“那个客户怎么你了”
他家小妹看着软萌可欺,但绝对不是个会吃瘪的主,不然家里大人也不会默许她一个人出门游学。
“就是啊我跟你说”一夜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倾诉,遂她讲得甚是投入激昂。
“声音很好听”蔺讵年蹙眉,语气有些微妙。
她微囧,脸有点烧:“这个不是重点啦”
“okok所以你也并不很确定他是不是ri本人”他一针见血找到问题关键。
蔺音尘一噎,眼神有些飘,呐呐道:“可可就算我记错了他的名字,他也可以告诉我啊,用得着挂我电话吗。”
蔺讵年不置可否。
一个意大利客户讲一口纯正的伦敦腔英语,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好吧”她突然觉得有些心虚,难不成她真搞错了人家的名字,那岂不是很糗,“我要不找师兄问问,可万一,真是我记错了,怎么办要道歉吗”那个项目不会因为她黄了吧
“搞错了人家名字固然很不礼貌,但他挂你电话也不见得有多绅士,你们俩权当扯平啦”
“可是万一师兄的项目黄了怎么办”
她有些懵,语气下意识地带了几分着急:“那怎么可以。虽然我没见过合同的具体数额,但看师兄最近的气色就知道是个大单子,更何况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不做多可惜。”
蔺讵年拉着行李大步走在前面,进电梯的时候还特地伸手拉了她一把,大概有些嫌弃她走路不专心,随后蔺音尘才听到他慢条斯理道:“所以你是对你的作品没信心”
“才没有。”她瞪他,一副随时要战斗的激昂。
“那就是对你师兄没信心”
“恩,师兄也很厉害的。”可一想到那满满少女风的颜表情,蔺音尘的底气就有些虚。
“既然你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也相信你师兄的能力,那你还在这踌躇什么怕卖不出更好的价”
蔺音尘觉得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哈”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熟悉的数字7。
“还想不明白”蔺讵年有些无奈,正想说什么,旁边的防盗门倏地自内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见到他时明显愣了愣,随后唇角一扬嬉笑道:“你们回来了”
那人正是兄妹俩口中的师兄“顾长铭”。
“师兄,你怎么在我家”
“顾长铭,你来我家干嘛”
两兄妹异口同声。
“额”顾长铭挠了挠后脑勺,表情有些扭捏。
一头发花白的和蔼老太太自顾长铭身后探出身子,看到站在蔺讵年身后的蔺音尘,忍不住戏谑道:“怎么,就许你小丫头没事离家出走,就不许我老婆子偶尔喊我的得意门生回家吃饭啊”前一句怕是被谁听了去,还刻意压低了嗓子。
老太太徐以楠,没退休前是省大建筑
系教授,顾长铭是老太太教的最后一届学生,而蔺音尘这个亲孙女则理所当然成了她退休后的关门弟子。
“奶奶,你又埋汰我”蔺音尘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来回地晃,妥妥小女儿家式的撒娇。
“你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一个人闷声不响说游学就游学,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蔺音尘嘟嘴,小声嘀咕:“奶奶偏心,去年我哥穿越撒哈拉的时候,你都没说他。”
老太太耳尖,闻言立马怒了,戳着她的脑门道:“那能一样吗,你哥那纯粹是作死,奶奶管不着,可你是嘛”
蔺讵年躺枪,他那明明是竞技生存好嘛
蔺音尘龇牙,捂着额头求饶,“奶奶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下次,不我保证再没下次了。”
好不容易哄着老太太消了气,蔺音尘这才鬼头鬼脑地往里探了探身子,“爷爷他在吗”
“在书房,和你爸爸大伯他们商量点事情。”老太太摸摸她的手,笑得明白,“你爷爷还不知道,我们只说你是跟朋友一起去的,到时可别说漏了嘴,不然奶奶也保不了你。”
蔺音尘笑,忙不迭地点头,乐呵呵地挽着老太太便往屋里走去,只留下两男人,面面相觑。
“师母盛情难却。”顾长铭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