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退退退退下! >11.第11章 学艺
    连下了几场秋雨,天气转寒,秾丽的秋叶渐渐褪去颜色,显出几分初冬乍到的萧索来。

    早读过后,萧长宁穿了一身浅妃色的袄裙,绾着家常的圆髻,斜插点翠簪,配步摇流苏,虽说已然出嫁,但妆扮仍保留着少女的清透,雅而不淡,艳而不俗。

    此时她指尖还残留着墨香,正懒懒地坐在廊下长椅上,一手拿着雉羽,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逗猫玩。

    玳瑁猫伸出柔软的爪垫,扑上扑下地追着雉羽玩,不多久便饿了,蹭着萧长宁的小腿喵喵直叫。

    “你这馋猫,方才才吃过粮,这就饿了”萧长宁弯腰抱起猫,朝身后立侍的宫婢道,“夏绿,琥珀饿了,你去看屋里还有吃剩的醉鱼没”

    “回殿下,吃剩的东西都倒掉了。”想了想,夏绿观摩着萧长宁的神色,小声试探道,“不过,今早东厂的膳房倒是采办了几筐活鱼”

    萧长宁自然明白夏绿的意思。她既已嫁来东厂,拿沈玹几条鱼也不算什么,可她偏偏拉不下这个脸面,总觉得有些膈应。

    “太后既已归还本宫食邑,每月钱银不缺,就没必要去向沈玹讨要东西了,须知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一提起沈玹,萧长宁总会不自觉拧起眉头。

    虽说前两日遇刺之时受到了沈玹的照料,萧长宁对他的憎恶消散了些许,但依旧喜欢不起来。她能感觉得到,沈玹大约也是不喜欢她这般无用之人的,既是相看两生厌,又何必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牵扯不清

    而且沈玹救过她。即便只是顺手一救,她也仍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矛盾得很。

    夏绿见她心意已决,垂首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上街去采办。”

    萧长宁捋着猫背,唤住她,“等等,本宫的胭脂水粉样式太陈旧了,你采办完后,和秋红进宫一趟,让内廷呈贡些新的过来。”

    夏绿领命,福了一福退下。

    萧长宁挠了挠猫下巴,笑道:“忍忍吧,很快就有小鱼干吃了。”

    “喵呜”秋风袭过,怀里的玳瑁猫却忽的躁动起来,脊背弓起,喉中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这猫主子一向气定神闲,上一次见它如此惊惧,还是在成亲那天遇见沈玹

    沈、沈玹

    眼角余光瞥见有熟悉的人影靠近,萧长宁心中一紧,倏地起身,抱着猫转身就走。

    “长公主殿下。”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语气虽轻,但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萧长宁只好停住脚步,抱着猫缓缓回头。

    门口那人高大挺拔,气质凛冽,恍若金刀战神。他约莫是刚下早朝回来,穿一身杏白色绣金蟒袍,头戴黑巾官帽,脚踏皂靴,步履生风,长眉鹰目,英姿勃发,可不就是威名赫赫的沈提督么

    怀中的玳瑁猫不安地呜呜低吼,萧长宁生怕它冒犯沈玹而招惹杀身之祸,干脆躬身将猫儿放在地上,任它逃入院中假山的石洞中,这才缓缓回身,朝沈玹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来,细声细语道:“沈提督公务繁忙,怎的有时间来本宫的南阁了”

    沈玹一手提着两柄木刀,一手负在身后,朝萧长宁抬抬下颌,说:“过来。”

    萧长宁望着他,没有动。

    沈玹长眉一挑,随即明白了什么,微微躬身抱拳,放软了语调道:“请长公主殿下移步过来,臣有话要说。”

    难得礼数周全,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萧长宁满意了,笼着袖子缓步走下石阶,站在庭院之中,与沈玹相隔五步,保持着些许戒备道:“何事请说罢。”

    沈玹没说话,只是向前两步,将一柄木剑递到萧长宁面前。

    萧长宁下意识抱住那柄木剑。剑身被打磨得很光滑,缀了金色的剑穗,她疑惑道:“给我辟邪”

    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桃木剑。

    “拿剑。”沈玹认真地审视她,“我教你两招。”

    萧长宁费了一点力气,才想明白这个教你两招是何意思,不禁悚然一惊,瞪眼问道:“你认真的”

    “本督看起来,像是有时间玩笑的人么”沈玹手挽了个剑花,负剑而立,俊颜张扬而清冷,“长公主殿下太过娇弱,若不学两招防身,再遭凶险,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什么萧长宁简直弄不明白沈玹的想法

    教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习武没弄错罢

    “本宫不学。”萧长宁想也不想地拒绝。

    “因何不学”

    “本宫的手,从来都是用来书画抚琴的,何须像个莽夫一样舞刀弄剑何况,本宫出行,自当有侍从保护,足以应对危机。”

    闻言,沈玹淡淡道,“上次遇刺,可有侍从保护殿下”

    萧长宁一噎,随即反驳道,“还不是受你牵连刺客本就是冲着你去的,本宫只是恰巧倒霉,和你同坐一车罢了。”

    “殿下既已下嫁东厂,便是厂中一员,刺客可不会给你分什么亲疏彼此。想杀本督的人,又何曾会放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沈玹的眼睛和这十月的天空一样,深邃,淡漠。

    “本督见过太多看似忠诚的仆侍临场反水,也见过潜伏多年的细作刺杀主人,奉劝殿下,莫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萧长宁无言。

    沈玹平日话少,但一出口,绝对直戳要害,字字见血,锋利无比,和他这个人一样不讨喜。

    见萧长宁不说话,沈玹催促道,“拿起剑,攻击我。”

    萧长宁双手握住剑柄,剑穗轻颤。她咬了咬唇,为难道,“本宫不会。”

    沈玹道,“随便刺或砍,先看看你的力道和敏捷度。”

    沈玹这阉人,竟是把她也当做是手底下的番子来训练了

    萧长宁心中颇为不满,又不好发作,尤其是这个讨嫌之人曾救过她一命心中委屈难平,全化作了手中的力道,萧长宁心一横,举着木剑便砍了过去。

    沈玹,这可是你自找的本宫等守寡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然而,沈玹依旧执剑挺立,一手负在身后,端的是悠闲自在,只有在那木剑劈向面门的一瞬,他才微微侧身避开,随即手中木剑出手,哐当一声格挡住了那毫无杀伤力的一击。

    萧长宁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是如何出手的,手中的木剑便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坠落在地,剑身咔嚓裂开一条缝,碎成两截。

    萧长宁捂着发麻的手腕和虎口,又惊又痛,后退一步道:“你你竟是使了全力来打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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