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退退退退下! >59.第59章 暗流
    都说春雨贵如油, 几场细雨落下,花红减退, 柳绿增浓, 池中春水如碧,陌上柳丝绵绵,京师一派绿肥红瘦的欣然。

    地面潮湿, 萧长宁出不了远门, 便自个儿在房中练字消遣。到了午时,外出公务的沈玹还未归来,倒是盼来了越瑶。

    不知是不是和新上司不和的缘故,越瑶这几日来东厂来得越发勤快, 好似一刻也不愿意呆在锦衣卫中。

    因是下着毛毛细雨,越瑶并未撑伞, 进门时只是将玄黑斗篷上的兜帽摘下, 露出一张明丽的脸来,趴在窗棂上叩了叩,笑道:“殿下。”

    萧长宁正愁找不到人说话,便放下润了墨的笔,朝她招手道:“来得正好,进来。”

    “前几日臣想约殿下出门踏青,谁知殿下不愿赏脸。”越瑶拧起眉佯怒, 可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下, 大喇喇在萧长宁身边坐下, 一副没规没矩的模样。

    萧长宁捏着越瑶的脸颊道:“近来身子懒得很, 不太愿意出门。何况沈玹太忙,每每见他奔波劳累本宫就心疼的很,便淡了出门游玩的心思。”

    越瑶大失所望:“原来殿下这般见色忘义不对,沈公公也没有什么色嘛。”

    萧长宁一想起沈玹脱光衣物后矫健修长的雄躯,回想他身上令人着迷的味道和情动时深邃的眉眼,不觉鼻根一热,忍着笑小声辩解道:“色还是有的。”

    越瑶握住萧长宁那只捏脸玩的手,笑道:“殿下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被沈玹下了迷魂汤了。”

    “不说他了。”萧长宁话锋一转,乜着眼看越瑶,像是要看穿她身上所有秘密似的,“听闻你最近总在外头游荡,宁可出门办案也不愿呆着北镇抚司,怎么难道你府中有什么凶神恶煞坐镇不成”

    闻言,越瑶眼神变得不自在起来,唉了一声趴在案几上,没精打采道:“还能有谁殿下这是明知故问,揭人伤疤。”

    “那位温大人究竟做了什么,让我们天不怕地不怕,闲云野鹤一枝花的越抚使怕成了这样”

    “也不是怕,臣就是觉得摸不准他的心思,和他挺难相处的,比打仗还要难。”

    越瑶两条细眉拧起,“他上任第二日便给了北镇抚司一个下马威,以整顿军纪为由抽了几十个人的鞭子,现在锦衣卫上下对他莫敢不从,少数不服管教的也皆被他除籍,可怕的很。”

    “以他的年纪能在数日之内整顿好锦衣卫,的确有几分本事。”说罢,萧长宁扫视越瑶一番,关切道,“你呢他可有借机罚你”

    越瑶摆了摆手,“罚倒是不曾罚过,反而叫臣换上女孩儿家的常服,同他一起去会鲜楼吃饭。”

    吃饭

    萧长宁顿了顿,道:“本宫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吧臣也觉得奇怪呢。”越瑶忙打起精神道,“吃饭时他也不说话,就是盯着臣看当然,臣并非说他容貌可怕,相反,他的模样是极为俊俏的,就是太冷了些,跟个闷葫芦似的,只拿一双眼睛望着我,瘆得慌。”

    萧长宁从头到尾听她说着,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是呢,太奇怪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越瑶却并未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只叹道:“别提他了。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询问殿下。”

    萧长宁点头:“你问。”

    越瑶单刀直入道:“沈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起风了,几片落红随风潜入,孤零零地落在临窗的案几上。

    萧长宁一怔,伸指捻起一片桃花瓣放在手中把玩,问道:“为何这般问”

    “近来东厂番子在城门外进进出出,沈玹也极少呆在东厂,想必是有什么大案子。”说到这,越瑶抿了抿唇,眼底有些犹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萧长宁看了眼她的神色,笑道:“你我这般感情,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不必吞吞吐吐的。”

    “长宁,”越瑶换了称呼,神情也由嬉笑变得严肃起来,手肘搭着案几上道,“皇上兴许在查沈玹的底。”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萧长宁一时有些无言。

    见她不说话,越瑶还以为她不信,稍稍坐直身子强调道:“是真的。前些日子我奉命去给温指挥使送卷宗,恰巧瞥到了他书案上的密卷,密密麻麻全记载的是沈玹的过往点滴,包括他还叫沈七时的一切,以及他是青州周家罪臣之子的身份,都查得清清楚楚长宁你想,锦衣卫是皇帝的锦衣卫,若非皇上授意,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查沈玹”

    萧长宁不自觉的捻着花瓣,抬眼问道:“温陵音还查到了什么”

    “这些话我本不该说的,毕竟我还穿着锦衣卫的官袍。只是,那密卷上还有几行字,被温指挥使用朱笔圈出,想必是极其重要的线索。”越瑶拧眉思索一番,压低声音道,“上面记着光和四年十月秋狩之事,那年秋狩皇后梁氏遇刺,回宫后便斩杀了所有随行的太监,唯有沈七一人逃过一死,贬去洗碧宫干杂役,后来沈七入东厂,改名沈玹这里,温陵音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萧长宁没想到这个温二办事如此雷厉风行,短短数日便查出了沈玹原本姓周,是静王家臣的后人,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当年秋狩的内幕不过,他应该还未查出沈玹并非沈七之事。

    萧长宁脸上闪过一丝讶色,随即又归于平静。

    “其实本宫早料到了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夏绿是废太后的眼线,而萧桓又在废太后死前去过诏狱,夏绿知道的事情十有八九也被萧桓知道了。

    天子榻边的东厂提督是个假太监,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为何毕竟一个太监再权势显赫,终有老死的那一天,太监不能生育,即便坐拥江山也无法继承,死了便是一了百了,所以,没有哪个真太监会想要谋权篡位。

    但是,若这个权势滔天的太监是个假的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不止是萧桓,换了任何一个帝王都会有所戒备,她早该知道的。

    “所以,沈玹身上到底是有何秘密,让皇上如此忌惮”

    萧长宁将捻得皱巴巴的花瓣丢在一旁的纸篓中,轻轻拭净手。她知道越瑶并无僭越的意思,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伸指戳了戳她的脑门,“自个儿想想。”

    正巧到了午膳的时辰,萧长宁便提出来留越瑶用膳。

    反正今日沈玹不在东厂,越瑶便兴致勃勃地应了,嘿嘿笑问道:“有酒吗”

    “好酒好肉少不了你的。”说罢,萧长宁站起身。兴许是起身太急,她竟是一阵恍惚,身形踉跄一下才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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