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蓝坐在他旁边,因为喝得少而与往常无异,含笑问道:“你也有喝醉的时候”
孙无虑懒洋洋地笑:“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花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天蓝笑道:“老板果然骨骼清奇,非常人能比,醉了还能把诗词记得这么清楚。”
孙无虑嗤地一笑,忽而侧身依过来,把下颌轻抵在她肩上,言辞含混软糯:“唔,倒也没醉,就是累得慌。”
“可怜见的。”白天蓝轻叹一声,她没有办法对他身上的压力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在这些内忧外患、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他怎么如履薄冰地行走于悬崖边,但她知道他背负的责任有多重,每迈一步有多难。
孙无虑听了这句嗟叹,又微调了下姿势,把下巴放得更舒服,低低问道:“那你心不心疼我”
“心疼啊,疼得都碎了一地。”白天蓝学着他平时揉自己那样,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一瞥却见中央后视镜上,杨一诺目光炯然,她立刻醒过神,接口道,“不过我肩膀更疼,你下巴太尖啦,老板。”
孙无虑失笑,靠回后座,还顺手帮她按摩了两下。
白天蓝抵达公寓,从右侧下车,不料孙无虑牵着她的衣角,跟了出来,月光下的眼眸氤氲着更湿润的水雾:“请我喝杯茶吧。”
白天蓝奇道:“为什么要我请”
“做人不能始乱终弃,你把我弄醉的,得负责再把我弄醒。”孙无虑向她更靠近了一步,似乎想把下巴再抵上她的肩,可两个人对面而立,身高差距十公分,抵肩上吧,位置太矮,抵头顶吧,又有点够不着,最终,他只是微微低头,轻擦耳鬓,厮磨而过。
白天蓝心尖一颤,咬了咬嘴唇才克制住拥抱他的冲动:“要是我不请呢”
孙无虑手臂一展,抱住她低声笑:“那明天可能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而被辞退。”
白天蓝笑道:“哎哟,用淫威胁迫我”
“是的呢。”语气理直气壮,又充满委屈和无辜。
白天蓝心软,轻拍他背,笑道:“为了饭碗,本姑娘暂且做一次策略性妥协,但你要清楚,我战略上绝不屈服、视死如归”
孙无虑放开手,一脸迷惘和不解:“就只要你请一杯茶而已,至于这么大无畏”
“不至于。”
孙无虑如愿喝到了白天蓝的茶,但对味道很不满意,不够清澈也不够悠远,比上次白太太请的差远了。
白天蓝笑道:“家里茶都是我妈精心准备的,我这儿就是去超市随手一买。你就知足吧,要是前几天来,连这茶都没有。”
“阿姨对茶道有研究改天我要登门拜访,和她切磋一下。”
白天蓝连连摇头,这话没法接,又不能直接说我妈懂个什么茶道,她就是挑贵的买,买了后自己也舍不得喝,藏着以待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的东床娇客。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与他对面而坐,笑道:“茶喝了,清醒了吗”
“你的茶不好,我更醉了,怎么办”
“本来我只有三分醉,想着睡一觉就好,现在我醉了七分,要抱着你睡一觉才能好。”
“你不是说,就只要我请杯茶吗”
“我改主意了。”
“要不,再喝杯茶试试也许喝多了就清醒了,毕竟量变引起质变。”
孙无虑皱眉凝思,似乎真的在斟酌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半晌后,忽而长身站起,勾勾手指:“起来。”
白天蓝不确定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自忖隔着一张茶几,属于安全距离,便带着疑惑站起身:“怎么啦”
孙无虑双手一抬,扣住她肩膀,可却垂着眼睑不看她,一个人喃喃自语:“这话要怎么说合适呢”
“很难启齿”
“有一点。”
“要不,不说了”
孙无虑点点头,笑道:“也行。”骤然发力,白天蓝离地飞起,尖声大叫,身子在空中平划个半圆,通一声摔上沙发。
她还没弄明白状况,只觉浑身血液倒流,脑袋里一片混沌,忍不住破口大骂:“孙无虑,你找死吗”
孙无虑覆在她身上,置食指于唇前,眸子里的狡黠简直要溢出来:“嘘,小声一点,不要吵到邻居。”
白天蓝一把打下他的手,低声斥道:“好好说话呢,你干嘛突然动手”
孙无虑急忙放低姿态,柔声致歉:“不好意思呐,我就是很久没练,忍不住想试试臂力。”说着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
白天蓝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胸脯剧烈起伏着,心口仿佛有小鹿乱撞,又仿佛有鼓点狂敲,她默默背了三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缓下来,故作镇定地说:“能不能让一让,你压到我了。”
“我知道啊,我故意的。”回复得很是天真无邪。
“可是,这样子我呼吸不畅,心跳都慢了。”
孙无虑一脸好奇:“是吗我看看。”抬手就覆上她心口。
白天蓝忙叫道:“老板,请你自重。”
孙无虑只覆住一下,就满脸疑惑拿起手来,嘀咕道:“不对啊,怎么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白天蓝气得笑了,在他身上轻拍一记:“我躺着呢
,地心引力懂不懂你不是学霸吗”
“原来如此。”孙无虑释然,又把手放回去,笑吟吟道,“我太紧张啦,把这事儿给忘了,冒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的道歉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现在还在冒犯我。”
孙无虑急忙摇头,认真解释道:“现在不算冒犯,这是场景需要,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不玩。”
“不听听游戏规则”
“不听。”
“心理学相关,唐尧他们经常拿来对付客户。”
白天蓝来了兴致:“什么游戏”
孙无虑悠然而笑:“美国加州大学的心理学家一项最新研究发现,即使最常说谎的人,大脑在切换假装模式的时候,也会有下意识的信号可以被抓住,比如,眼睛向右上看,心跳加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