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早了。宋书生,东西都收拾一下,这里不用住了,跟我走吧。”
宋思贤无声一礼。
夜色浓重,凉得像井水一样,星河就像奔腾的大江一样慢慢朝西方天空倾斜而去……
宋思贤的东西很少,就一件用来换洗的布丁旧衣,几本圣贤书和几个叮当响的铜板。他沉默又缓慢地跟在月谣和兰茵身后,颀长的身影在三人前方落下一条过长的阴影。
“云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兰茵回头看了一眼他,轻轻一笑:“回左司马府。”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十分感激地道:“多谢大人。”
月谣没有理他,整个人似乎神游在外,面上表情冷冷的,就像一块冰碴子。
从纳言司到左司马府的路不算长,但也不远,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宋思贤一开始走得轻松,到后来就频频擦汗,一边擦汗一边大口喘气,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此时月上中天,已是四更天了,左司马府门口却灯火通明,护卫们手持刀戟,森严地守在门口。
宋思贤张着嘴擦去满脸的汗,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就安排他住在……”月谣想了一会,“东院吧。”
兰茵表情一顿。
东院里住的都是一些侍卫,宋思贤虽然只是一个书生,但也没有这样怠慢的意思啊……然而转念一想就又明白了。
一来那边侍卫云集,他的安全有所保障;二来,他被怠慢轻视的消息传出去,也能迷惑大司徒。
回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再过大约一个时辰就该去上朝了,月谣想稍微泡个澡就算了,没想到这么迟了姬桓竟然还没有睡,一身白色的中单裹不住满身寒气,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只等着她回来就好好发作一番。
而且脑袋上的伤口至今还没好,隐隐作痛着,现在又是满身的疲惫,只想小眯一会儿,还真没精力应付姬桓。
姬桓等了她一晚上,眼看着星辰西移,乌啼渐沉,她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心里的火便开始窜了起来。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未痊愈吗?竟然这么晚归。
然而一看到她小脸微微垮着,走路的步子都开始发飘,这满腔的怒火便歇了一半,迎上去将人抱起来,脱了外衣放进自己已经暖了一晚上的被窝,临到嘴边的呵斥也如温水一般毫无气势,“这么晚回来,是要将自己活活累死吗?还记得国医和廖大夫说的要好好休息的话吗?”
月谣本想用热水冲刷一下疲累,然而一钻进暖洋洋的被窝,便懈怠了想法,只觉得屋子里有人暖被窝真是太美好了,浑然忘了暖被窝的人等了自己一晚上该是有多不高兴。
姬桓也就是这时候才明白诗词里那些闺怨之词真不是妇人矫情,要是让他以后都这么守着小小的后宅,整日充当暖床工具,他还真得憋死。
如此一想,心底里那个入朝为官的念头便开始活跃起来。